{SiteName}
首页
脑积水原因
脑积水特征
外部性脑积水
脑积水治疗
脑积水手术
脑积水预后

中外民间故事11则二十六

白癜风如何复色 http://m.39.net/pf/a_6185659.html

送奶工的请假条

舒雅递给我一张纸:“看看吧,这是她写的请假条,如果你看了这样的请假条不流泪,我就和你离婚。”

  

  我居住的小区在市郊,交通很不方便,很多服务跟不上,比如,乳品公司就一直找不到人来送奶。僵持了一段时间后,终于派来了个送奶工。

  

  送奶工是一个40多岁的妇女,我不知道她的名字,甚至没有认真地看过她。实际上,看见她也不容易。送奶工通常在早上六点半以前就把牛奶放进门口的奶箱里,那个时候,我还在梦乡。和她结算奶款,有我老婆舒雅做,不用我插手。

  

  有一天,因为要出差,早上不到六点我就起床了。小区里静悄悄的,就在这时,我听见门口有轻微的响动,便警觉地打开了防盗门。还好,不是小偷,也不是准备入室抢劫的歹徒,是那个送奶工。

  

  客厅里的灯光照在送奶工的脸上,这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,被冻得紫红,还有点丑陋。她坐在我家门口冰凉的地上,痛苦地揉着脚踝,龇牙咧嘴的,却不敢发出声响。

  

  我问她怎么了,送奶工以为吵醒了我,小声地说着对不起。又解释说,小区有几栋楼的楼道灯都坏了,楼里楼外都黑乎乎的,刚才她下楼梯时崴了脚踝。

  

  说着话,送奶工试探地站起来,活动活动腿脚,看来问题不是很大,又一瘸一拐地送奶去了。

  

  老实说,看着送奶工为生计奔波,我有点感慨,有点同情。但我却没有想到为她做点什么。比如,告诉管理处把楼道灯修好。

  

  四天后,我出差回来。因为飞机晚点,回到家里时,已经是凌晨时分。舒雅把疲惫的我迎进热被窝里,却没有继续睡觉的意思。我以为她想亲热,嬉皮笑脸起来。舒雅一把打开我的手说:“去去去,我没那意思!”舒雅的脸色忽然庄重起来:“大杨,你出差后的第二天,我们小区发生了一件好感人的事情。这几天,我一想到这事,就忍不住抹眼泪。”舒雅说着,居然眼圈红了起来。

  

  “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动情?”我疑惑地看着舒雅。

  

  “你认识黄莲花吗?”舒雅平静了一些,问我,见我摇头,她接着道:“就是那个送奶工啊!”

  

  哦,原来送奶工叫黄莲花。我点点头说:“送奶工我认识啊,我出差那天早上还看见她呢。”

  

  舒雅递给我一张纸:“看看吧,这是她写的请假条,如果你看了这样的请假条不流泪,我就和你离婚。”舒雅半真半假地说。

  

  这张纸是从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,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些字,粗看起来,这些字别扭生硬粗糙,让我不禁想到送奶工的容颜。

  

  看着看着,我流泪了,我发誓,不是因为舒雅威胁要和我离婚,而是送奶工写的这张请假条击中了我的心灵——这是史上最感人的请假条!

  

  舒雅说,2月3号凌晨,小区所有订奶的住户,在收到奶的同时,也收到了黄莲花贴的请假条。

  

  我和舒雅完全没了睡意,忽然,我想到一件事情,对舒雅说:“黄婶的假到今天就结束了,明天早上就要给我们送奶了啊!”见舒雅点头,我接着道:“舒雅,你可能不知道,小区好多楼道灯都不亮了。黄婶送奶的时候,天还没亮,她看不清,只好摸黑走。我出差那天早上,黄婶就是因为这个缘故,脚踝扭伤了呢!”

  

  “那怎么办?”舒雅也着急起来,现在叫管理处临时来修显然来不及了。怎么办呢?坚决不能让黄莲花再一次摔倒。

  

  想了好一会儿,我对舒雅说:“明天早上,我们要送给黄婶一份特别的礼物。我们要让全小区订奶的人为黄婶亮一盏灯。舒雅,你联系你在小区里的朋友,我联系我在小区里的朋友,再让我们的朋友联系他们的朋友。”

  

  “好!”舒雅掏出手机,翻起号码簿来。

  

  我在小区里只有一个朋友,就是大头。拨打大头的电话,还好,大头没关机。他含糊不清地说:“大杨,你神经啊!深更半夜打电话,别告诉我是地震啊!”

  

  我把打电话的意图说了,大头显然也被黄婶的请假条感动了,立刻清醒了许多:“没问题,清晨起个早,保证在六点把屋里的灯打开,保证把客厅的门打开,让黄婶看得清清楚楚亮亮堂堂。我还有几个朋友,我这就把他们叫醒,再让他们叫醒朋友。”

  

  舒雅也联系了好几个朋友,舒雅的朋友也纷纷表示,一定要给守信的黄婶一个惊喜……

  

  凌晨六点,我起床了,拉亮客厅的灯,打开防盗门,让白亮亮的灯光照亮楼梯。我向屋外看去,小区的灯次第亮起,楼房在模糊的晨光里亮堂起来……

  

  楼梯里有轻微的响动,我朝下看去,是黄婶,灯光照亮了她脚下的路……

  

  对了,是时候向大家说说黄婶的请假条了。其实请假条很简单,不到50个字——我爸死了,我得回四川奔丧,3号4号5号无奶,6号一定有奶。黄莲花于年12月3号凌晨6点。

惊情月牙扣

一、父亲遇害

  

  陈一杭接到父亲要他回家完婚的急函,不得已从日本匆匆赶回。路过武汉时,又邀了好友刘畅作伴。可当他们在码头一下船,就从家人陈三口中得知:父亲竟已遇害!

  

  回到陈家堡,天边才露出一抹曙色。因为老爷突然去世,家里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中。母亲王宝昆一生闭门理佛,从不与人来往,听说儿子回来,忙从斋室跑出,母子俩抱头痛哭。

  

  陈一杭抹干眼泪:“母亲,父亲现在在哪儿?知道是谁杀害了父亲吗?”

  

  “官府的人还没来。”老夫人摇摇头,悲伤地说,“他……还在他的书房。”说着就要带儿子去看,陈一杭怕母亲再受刺激,就让家人拦住她,自己带着刘畅,直奔书房。

  

  陈老爷的书房在陈家堡东头,面积不大,但很幽静。书房基本还保持原样,只是地面的血迹清理过了,尸体已经搬动,平放在一张木质凉床上,头枕着青瓦,身子被一匹藏青色肉子布遮着,只能看到轮廓。陈一杭奔过去,扑在父亲身上痛哭。

  

  刘畅端详着床上的陈老爷,又仔细察看了书房,书房里没有打斗痕迹。他走过去一边劝慰痛哭的陈一杭,一边掀开肉子布看了看,这时,刘畅突然发现陈老爷放在胸前的两只手,特别异样:左手紧紧地握着右手的一只食指。

  

  “一杭,你看看陈伯父这两只手……”

  

  陈一杭止住哭,一看这姿势,也很意外。

  

  一旁守护尸体的老人插嘴道:“老爷被害时,就是这样子。这两只手,怎么也分不开。”

  

  陈一杭伸手一试,父亲好像和人作对似的,态度强硬地把右手食指握在左手里,只好求助地看向刘畅。刘畅上前将陈老爷的双手左捏捏右捏捏,终于把紧握的左手抚开了。

  

  陈老爷陈再定左手的手掌里,竟写着两个血字:金头!

  

  显然,这两个字是右手的食指醮着他自己身上的血,写上去的。

  

  “金头?”见了陈老爷奇怪的手势和这两个字,刘畅一下子陷入沉思。他与一杭是同学,一年前就回国了,在国立武汉大学从事考古教授工作,半年前曾到过巴河,专程拜访过陈老爷。半个月前,他也接到陈老爷一封信,要他与一杭一起回巴河,给一杭当伴郎。

  

  想到这儿,刘畅猛地一拍陈一杭道:“信!快把你父亲写的信给我看看!”陈一杭抹了抹泪,从口袋里掏出信。刘畅看了又看,也没从字里行间看出什么异常,他无意间将信对着窗户射进来的晨光一照,立马惊叫道:“一杭,快来看,这是什么?”陈一杭凑过来,只见信纸背面,竟有几行似有似无的小字:

  

  周秀才,有点点。

  

  当考官,结梁子。

  

  看大戏,搭台子。

  

  明原委,求张罗。

  

  错错错,

  

  毛了……

  

 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,大眼瞪小眼,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。刘畅皱着眉头说:“你父亲在信背面写这些干什么?他明知你逃婚在外,为什么突然写这么一封奇怪的信,逼你回来?难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,而是想告诉你什么?”

  

  二、三刀六眼

  

  刘畅转身问那看守尸体的老人:“陈老爷是被什么利器所害,伤在什么地方?”

  

  “老爷是被长刀所杀,伤口在背上。”老人答。

  

  刘畅翻过陈老爷的尸体,掀开衣服,只见他的后背上,长刀呈倒三角形,向他身体深深刺进三刀。“倒三角?”刘畅倒吸了一口寒气,忽然想到什么,又用力将尸体翻回来,果然,在尸体前胸,长刀穿过人的身体,另一个“倒三角”呈现在面前。

  

  刘畅顿时吓得冷汗如注,哆嗦道:“三刀六眼!这就是三刀六眼……”

  

  陈一杭一把扶住他:“刘兄,什么三刀六眼?你是不是知道父亲被谁所杀了?”

  

  刘畅努力让自己镇定,然后将陈一杭从书房里带到无人的小石子路上,长吁了一口气,这才说:“一杭,我说出来,你不要害怕,你听说过汉流吗?”

  

  “汉流?”陈一杭想了想,摇着头说,“没有。”

  

  “这是一个组织,一个庞大的秘密帮派组织。如果我没猜错,陈伯父就参加了这个组织。”

  

  “父亲参加了汉流?”陈一杭吃惊地问。

  

  “没错。”刘畅点了点头,“汉流汉流,系汉族流民之意,又称袍哥,传说为一个叫顾亭林的人所创立。以民族大义感化诸生,秘密结社,反清复明,曾受到清王朝多次镇压。汉流内部等级森严,帮规严厉,一排称大哥,又叫大爷,而主事的大爷叫‘舵把子’,又叫龙头大爷。二排称圣贤二哥,又叫二爷;三排称三哥,三爷……”

  

  陈一杭问:“难道父亲的死与汉流有关?”

  

  “看来,陈伯父违反了汉流的香规礼节。”刘畅继续解释,“汉流有‘镇山令’,有香规礼节。袍哥违反了香规礼节,要依照规节处罚:轻者挨红棍;重者要‘吹灯’,也就是挖眼睛,或者‘砍丫枝’,即斫手脚;还有什么‘热锅吹油’、‘黄裱糊面’、‘三刀六眼’等等奇怪酷刑,陈伯父受的就是‘三刀六眼’:三刀下去,要有六个窟窿。是最重的刑罚之一。”

  

  陈一杭倒吸了一口凉气:“我真不知道父亲犯了什么样的错误。刘畅,你什么时候起这么了解汉流?”

  

  “这些都得益于我对古文物的研究。”刘畅又说,就是去年,他来到巴河考究一件古文物的年代,碰到他的一个朋友。这位朋友对这个神秘的组织很感兴趣。刘畅边往前走边说:“据我朋友了解,虽然现在汉流已经式微,但在巴河一带还在暗暗地开展活动。”

  

  陈一杭痛苦地抱着头,不明白地说: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父亲他已经意识到危险,他明里要我回来完婚,实际上是催我回来,想告诉我什么?”

  

  “是,我也这样想!看来,陈伯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,我猜想,他之所以要我来给你作伴郎,一定是预料到他可能等不到你回来,他知道我对汉流有所了解,所以让我来帮你!”

  

  “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此刻的陈一杭竟是如此无助!

  

  刘畅盯着陈一杭,一字一句地说:“可是我对汉流的了解有限,如今之计,得派人去找我那位朋友来帮忙,而你必须按照你父亲的安排,马上到高家铺和高小姐结婚。”

  

  三、黄裱糊面

  

  第二天,刘畅和陈一杭早早起了床,吃过早饭,就一起往高家铺走去。没想到,他们一出陈家堡,就碰上了刘畅说的那位朋友、汉流研究专家侯少川教授。侯教授说他这次来巴河,正是来搜集汉流活动资料的。于是,三人一起结伴向高家铺而去。

  

  高家铺位于巴河南岸,和陈家堡仅一河之隔。高家铺的高涣真老爷早年和陈再定老爷在生意场上相识,一见如故,当时,两人的夫人都身怀有孕,便指腹定下这门儿女婚事。

  

  到了高家铺,一个自称是管家的人接待了他们。当他们说明来意后,管家像见了鬼似的瞧着陈一杭,好半天才将信将疑地问道:“你是陈家堡的大少爷?你真来迎娶我家小姐?”

  

  说着,老管家转身把他们丢在堂屋里,撒腿就往后院跑,并且边跑边喊道:“老爷!陈家大少爷真的来了!”

  

  没多久,后院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:“老爷!老爷!你这是怎么了?”

  

  三人大惊,不约而同地也撒腿往后院跑。一进高老爷的卧室,就见管家伏在高老爷身上嚎啕大哭,而高老爷被全身五花大绑地平放在床上,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黄纸,整个屋子奇臭无比。陈一杭屏住呼吸,上前摸了一下高老爷的身子:全身冰冷,已死去多时。

  

  侯少川教授赶紧上前,揭下高老爷面上的黄纸,只见他面色青紫,张睛呲齿,显然是被活活闷死的。侯教授面色严峻地回头看了刘畅一眼,刘畅倒吸了一口凉气说:“又是镇山令?”

  

  侯教授皱着眉头说:“对!看来,高老爷也是汉流的人。这是汉流内部对泄密者最严厉的刑罚,叫黄裱糊面。也就是说,如果汉流的人,泄露了帮里的最高机密,帮内的刑堂就派出执法红手,在夜半三更,鸡不啼狗不叫的时候,将他手脚捆死,再用水浸湿的黄裱纸,一张又一张糊在他的口鼻上,直闷得他口不能喊,大小便失禁,最后窒息而亡。”

  

  “镇山令?他们为什么要频频出动镇山令,他们到底想干什么?”陈一杭不解地问。

  

  刘畅低着头,若有所思地自语道:“到底要干什么?一杭昨天一回来,想见陈伯伯,陈伯伯就死了。今天要来高家铺见高老爷,高老爷也死了。看来,你想见谁,谁就死,他们好像在努力掩盖什么!”说着,刘畅猛地一抬头:“不好!一杭,你下一步要见的人是高小姐……”

  

  陈一杭听了,大惊失色,连忙上前,将还伏在高老爷尸首上哭泣的老管家拉了起来,不由分说地拉着管家的手,就往外走:“快!快带我去见你家小姐!不然,就来不及了!”

  

  管家挣脱他的手,瞪大了眼,狐疑地问:“你真不知道?我家小姐,三年前就死了!”

  

  四、又见童谣

  

  “什么?你家小姐三年前就死了?”陈一杭一听,失口大叫一声,就张大着嘴巴再说不出话了。这一下,不仅仅是陈一杭,就连侯教授和刘畅也霍然变色,目瞪口呆。

  

  老管家又回到高老爷的尸体旁,一边流泪一边絮絮叨叨说起了原委。

  

  原来,这高小姐虽然长大后再未与陈一杭谋面,可陈一杭玉树临风、才华横溢的名声早传进她闺房,高小姐早就盼着迎娶。可四年前,陈一杭竟为了逃婚,东渡扶桑,消息传到高小姐耳朵里,高小姐大病一场,最后含羞而亡。但就在一个月前,陈一杭的父亲突然来到高家铺,与高老爷在书房里闭门长谈一通后,重归于好。事后,高老爷讲,陈家对小姐的死,一直心存内疚,愿意修书一封,让陈一杭从日本回来,迎娶高小姐的亡灵,给她一个陈家儿媳妇的名分,并把冥婚的日子定在八月十五这天……

  

  听了老管家的话,陈一杭全身寒毛直竖,头脑里一片空白,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高家落荒而逃的。直到走上河堤,凉风吹来,打了好几个激灵,才又大汗淋漓地清醒过来。他回过头,看着身后的刘畅和侯教授,有点歇斯底里地问:“为什么?父亲明明知道高小姐死了,却写信要我千里迢迢地赶回来,难道他真的要我娶一个死去的亡灵?”

  

  侯教授沉吟了一会儿,才说:“我与令尊虽只数面之缘,但我还是了解他是一个严谨稳重的人,以他的个性,断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!这里面一定有原因!”

  

  刘畅接过话说:“一杭,你别太激动。看来,我们当初的分析还是对头的,我想陈伯父在一个多月前就意识到了危险,他要你回来完婚,只不过是一个借口,目的是如果他遭遇什么不测,他就让你以迎亲的名义来高家铺。刚才,那位管家不是说,他们在书房里长谈了一通吗?他一定是交代后事,想让高老爷转告你什么秘密!”

  

  陈一杭听了,摇了摇头,沮丧地说:“可是,高老爷已经死了。”

  

  “是呀!可惜我们来迟了,高老爷已经被那幕后黑手提前封了口,如今线索断了。”侯教授叹了口气说。三人一时间沉默无语。

  

  这时,前面河堤上一棵大柳树下,突然传来一阵童稚的歌谣,几个小女孩一边踢着毽子,一边口里念念有词地唱道:

  

  周秀才,有点点。

  

  当考官,结梁子。

  

  看大戏,搭台子。

  

  明原委,求张罗。

  

  错错错,

  

  毛了……

  

  陈一杭一听,不由眼睛一亮,父亲信笺背后的字,不正是这些孩子唱的童谣?他几步奔过去,抓住那个唱歌的小姑娘,急切地问:“小妹妹,你能告诉我,你唱的是什么吗?”

  

  小姑娘被他抓痛了,惊恐地说:“怎么了?我唱的是金头谣,我们高家铺的孩子都会唱。”

  

  跟在后面的刘畅惊叫一声:“什么?金头谣?一杭,你父亲临死前,手中不是写着‘金头’两字吗?难道秘密就在这首童谣里?”

  

  五、金头传说

  

  这时,侯教授也走过来,笑呵呵地说:“这小姑娘说得没错,这首童谣在巴河一带流传很广。”说着,他就在柳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,看着陈一杭,问道:“你可听说过洗马畈的翰林周斗垣的故事?”

  

  陈一杭连忙点头,这个故事他打小就听过。明万历年间,周斗垣已经官至大学士,因为卷入一场科考舞弊案,被神宗皇帝冤杀。几年后,神宗皇帝得知真相,为了表示愧疚之情,便专为周斗垣铸了一个“金头”。这个“金头”用纯金打造,真人头颅大小,栩栩如生。双眼嵌的是波斯人进贡的夜明珠,耳朵是缅甸的祖母绿,嘴里镶的是三十六颗南浦珠,价值连城。为了防人偷走“金头”,皇上还给周斗垣恩赐了一百零八口金丝楠木棺,从朝廷出发,沿途真真假假地埋下了一百零八座疑茔,浩浩荡荡地送周斗垣金头回乡厚葬。

  

  侯教授说完,感叹地道:“不知多少人想找到这个‘金头’,可一百零八口棺材,就有一百零八处墓茔。谁知道这‘金头’,放在哪一口棺木、哪一块墓地里?”

  

  陈一杭还是不解:“可这‘金头’与我父亲被害,有什么关系呢?”

  

  侯教授说:“有。你听听那首儿歌,前面一问:周秀才,当考官,看大戏,明原委,错错错,讲的不就是周斗垣的故事吗?后面那一答:有点点,结梁子,搭台子,求张罗,毛了,这些,可都是汉流里的一套专用隐语。”

  

  “又是汉流?!”陈一杭狠狠往地上擂了一拳。

  

  侯教授接着又介绍道,汉流发展到一定规模后,为了防止“空子”,即帮外人混进来,就有了自己内部的隐语。比如:立码头叫“插旗子”;召集哥弟共同会商事情就叫“传堂”;参加了汉流的人叫“有点点”;结仇了叫“结梁子”;报仇叫“拿梁子”;调解叫“搭台子”;向人请求周济就叫“求张罗”;打死了人叫“丢翻”……

  

  “可儿歌最后一句是叫‘毛了’?”陈一杭忍不住地问。

  

  侯教授点了点头,说:“内部处死,就叫‘毛了’。”

  

  “父亲真参加了汉流?”陈一杭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,“可他到底犯了什么事,要受这么重的处罚?”

  

  “就是‘金头”的秘密!包括高老爷的死,也是这个原因。”侯教授肯定地道。

  

  陈一杭忽然想到了什么,吃惊地问:“难道……难道父亲知道‘金头’所藏之地?”

  

  站在一边的刘畅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地说:“陈伯父要你到高家铺来,看来就是让你了解‘金头’的秘密。还有,是谁要杀他?他一定还会给我们留有其他信息,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。”

  

  “对,你的推测有道理,我们得速速赶回陈家堡。”侯教授猛地一下站起来,拉着陈一杭,就往河边的码头急急地赶去。

  

  六、惊现月牙扣

  

  就在他们正准备离岸登舟时,从长堤的绿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叫声,他们回头一看,只见高家的老管家手中捧着一个用白绫包着的什么东西,一边喊着陈一杭的名字,一边跌跌撞撞地沿着河堤追了过来。

  

  老管家气喘吁吁地走到陈一杭面前,双手像捧着圣物一样,将手中的东西举起,有点责怪地看着他说:“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呢?我真是老糊涂了,忙着报官,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!”说着,他打开白绫,里面包着的是一个朱红色的红木妆奁。

  

  老管家接着说:“这是我家小姐的东西,老爷昨天临睡前交代我,要是姑爷来了,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,这里面全是小姐常戴的饰物,你不是来迎娶我家小姐吗?就把这个带回去作个念想吧!”

  

  陈一杭打开妆奁一看,里面放着的是一枚形似月牙的绿玉饰物,上面还绾着一缕青丝。这饰物碧绿温润,形态古朴,如同农家菜畦里种的一弯蛾眉豆角,看来是高家小姐一直贴身佩戴的项坠,那青丝显然是她的头发。物是人非,陈一杭不禁有些眼睛发潮,赶紧关上匣子。

  

  管家又在一边说:“姑爷,这可是我家小姐最喜欢的东西。她生前性格古怪,她的东西,不喜欢给外人看。你可要看管好……不要随便弄丢了。”

  

  陈一杭点点头,也不答话,就挥手示意船家开船。船行途中,陈一杭一路恍惚,坐在一旁的刘畅伸手接过陈一杭捧在手中的妆奁,笑着打破沉闷道:“让我看看,高小姐给她的情哥哥留下了什么宝贝信物?”说着打开小木盒一看,不禁惊叫起来:“月牙扣!”

  

  陈一杭也一下子从船舷上站起来,吃惊地过来问:“你说这是月牙扣?”

  

  “你知道什么是月牙扣?”刘畅也转身问。

  

  “当然,月牙扣不就是明朝一些文人喜欢佩戴的饰物?”陈一杭说。

  

  刘畅说:“现在这些东西,也只有从古墓中才能寻得出一两件,很是珍贵。”坐在一边,一直没有吭声的侯教授,从刘畅手中接过月牙扣,仔细看了起来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开口说道:“不错,是月牙扣,但这可不是普通的文人佩戴的,这是明代朝廷命官绾朝服用的,很有讲究,不同级别的官员,用不同的材质,七品县令是铜制的、六品同知是珊瑚的、五品的知府是寿山石的、六品的巡按是琥珀光,而这一枚是老坑翡翠,最起码是二品以上的大员,才能佩戴……”

  

  说着侯教授的眉头又皱了起来,他不解地看着陈一杭问:“这么贵重的东西,就是一座高家铺都换不来,高家为什么要送给你?难道仅仅是为了给高小姐一个名分?这里面有文章!”说着,他将月牙扣郑重地交到陈一杭手中,肃然道:“一杭,这个你要好好保管,除了我们三个人外,不能让第四个知道,就连你的家里人也不行!”

  

  陈一杭听了,微微一愣,说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

  “我怀疑你家里有内奸,你现在回过头想一想,你父亲给你写信,要你回来,除了你的家人,应该没人知道,可就在你到家前夕,你父亲被害。而且,你要到高家铺来,外人也不知晓,可你一来,高老爷就死了。看来,幕后的那个凶手,对你的行动了如指掌。”陈一杭一听,不由心如擂鼓,更感事件扑朔迷离起来。

  

  七、包头香

  

  回到陈家堡,母亲已吩咐管家请来和尚道士,在大厅里敲着木鱼,念着经文,做起了法事,超度父亲的亡灵。陈一杭只来得及上前磕了几个头,烧了三炷香,就和侯教授、刘畅一起,急急赶回了父亲的书房。

  

  陈老爷的尸体还摆放在床上,面目很安详,就像熟睡一般。早上被刘畅分开的两只手,平放在他身体两侧。刘畅拿起陈再定的左手,见写在上面的那两个字已经不见了。刘畅回过头问:“官府有人来过吗?”

  

  看护尸体的老者在一边答道:“来了,看看就走了。按例规,老爷的尸身要停丧三日,才能入殓下葬,夫人怕老爷尸体不行了,让我从冰窖里拿出冰块,擦了老爷的身体。”

  

  刘畅见尸体已作处理,便把他们在陈再定左手掌里发现“金头”两个字,以及奇怪的手势,比划着向侯教授说了一遍。侯教授听后,奇怪地问:“陈老爷子左手握着右手的食指?这个手势,会是什么意思?”

  

  “我们也很奇怪。”刘畅分析说,“按说,陈伯父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掌里,写下‘金头’两字,怕被人发现,应该很快会抽出右手食指。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,他肯定在他临死前,突然又发现了什么意外情况,情急之下,才有意给我们留下了这个奇怪的手势。”

  

  “这个手势?”侯少川也依样画葫芦做了一遍,沉吟道,“可我没听说过汉流的隐语手势里有这种手势。”侯教授回过头问:“陈老爷被害的现场,是在床上吗?”

  

  那个站在老者身后的少年连忙说:“不是,是在书桌前。”

  

  “书桌前?”刘畅忙和侯教授走到摆在一边的书桌前,桌子上,除了几本书外,还有一张宣纸,上面有一幅未画完的画,画中墨迹浓淡不一,勾勒出半弯弦月,一座楼台,飞白处写着一首南唐李后主的词:“无言独上西楼,月如钩,寂寞梧桐深院,锁清秋……”宣纸前,有一个砚池,砚池里有半池干涸的墨汁。刘畅用手去试了一下,墨汁还有些湿润,显然几天前,陈再定作画时用过。

  

  侯教授从刘畅手中接过画卷,放在书桌上,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琢磨起来。陈一杭和刘畅把书桌上的东西翻了一遍又一遍,可奇怪的是,总感到书桌上少了什么,有哪儿不对劲。陈一杭突然说:“书桌上……没有笔。”

  

  “对,墨汁都盛了半砚池,写了字,画了画,却没有笔!”刘畅边说边围着书桌寻找起来,没有任何可疑的字迹。刘畅便往后退了一点,只见书桌底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旁,有一个香炉,里面插着五支香,香头还被红纸包着。刘畅心里一惊:包头香!

  

  刘畅又后退一步,再退一步,一下子明白了:包头香,这可是汉流开香堂时才用的,这一定是陈老爷有意留下的。他惊喜地大叫一声:“侯教授,快看,这是什么?”

  

  正在沉思中的侯教授闻声大吃一惊,失手将砚台打翻,把画卷和书桌洇湿得一片狼藉。他也顾不得收拾,几步走来,抱起香炉,吃惊地说:“包头香,开香堂!”

  

  “开香堂?”陈一杭好奇地问,“什么叫开香堂?”

  

  侯少川有点激动地回答说:“这又是汉流的隐语……”

  

  开香堂,是汉流帮会招收新会员、下达“镇山令”的一个最为隆重的仪式。新会员先要“包头香”,拜关公圣像、歃血拜把。早期歃血是刺破中指滴血入酒,后来改杀雄鸡代替。而所谓拜把,是由“香长”将香捆束成把,一共要“三把半”,众人在香堂中叩拜立誓。

  

  早期开香堂,一般设在寺庙里,后来,有的开香堂在闹市举行,但规矩不变。开香堂的最后一个程序,就是下达“镇山令”,对帮里违反“香规礼节”的人,宣布处罚等级。有的就地执行,有的却要暗地解决。

  

  听到这里,刘畅打断侯教授道:“照您这么说,现在巴河的汉流,还真的在开香堂?”

  

  “那是当然!不然,陈老爷和高老爷怎么会死?”

  

  侯少川又说,据他近几年的调查来看,在巴河一带,汉流分“清浑”两派,最有名的汉流大爷,当数林家大屋的林云枫。这林云枫属“清水袍哥”,为人仗义,几年前死在日本人枪下。除他以外,另一位有名的汉流大爷就是砂子冈的“浑水袍哥”姚六儿。他与林云枫恰恰相反,替日本人卖命,一天夜里,不知被谁杀死在情妇的床上。这一清一浑两派,虽然善恶不一,平时倒也井水不犯河水,相安无事。而且两个大爷死后,两派并没有解散,一直在悄然活动,听说,这是因为在两派之上还有一位位高权重的龙头大爷。

  

  “那这位龙头大爷是谁?”陈一杭在一边有些急不可耐地问。

  

  “这个龙头大爷是个传说中的人物,行事神秘,连汉流内部都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。”

  

  “一定是他!是他为了那个所谓的‘金头’,杀了我父亲和高老爷。”陈一杭恨声说。

  

  这时一边的刘畅突然问:“侯教授,现在巴河汉流,你可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开香堂?”

  

  “望天湖。”侯少川脱口答道。

  

  “望天湖?”陈一杭一听,失声惊叫。

  

  刘畅看着陈一杭:“难道你知道这个地方?”

  

  陈一杭点点头:“我家祖坟山就在望天湖边的西楼山上。小时候,每到清明节,父亲都会带我去望天湖扫墓。我的爷爷、太爷爷、曾爷爷都葬在那里……”

  

  侯少川透过窗棂,看了一眼天上的满月,又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一下,说:“现在时候也不早了。一杭,你找个僻静的地方,让我休息休息。你今天晚上要辛苦一点,去陪着你的母亲,寸步不要离开,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儿,否则后悔都来不及!”

  

  陈一杭连忙点头。侯教授出门时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又回过身来说:“一杭,可否把高小姐送你的月牙扣借我琢磨琢磨,我看那上面有一行古篆,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。”

  

  陈一杭赶紧打开妆奁,把月牙扣递给他。

  

  八、坟地盗宝

  

  夜里,陈一杭在斋房里陪了母亲半宿,母亲就催着他回房休息。

  

  陈一杭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,已经是子夜时分。当他从刘畅歇息的客房经过时,却发现房间里灯火通明,看来刘畅也没睡着。陈一杭推门而入,刘畅一见是他高兴地迎上来,拉着他的手,激动地说:“一杭,我把今天一天的所见所闻想了一夜,总算想明白了。你想一想,陈伯父临死前,在手上留下‘金头’两个字,又让你上高家铺娶亲,实际上是让你了解金头的秘密。而我们从高家铺回来后,又在他房间里发现书桌上有画无笔,桌下却藏着开香堂的包头香,我分析,这是一句隐语:‘有画(话)要说,无笔(务必)开香堂。’他是在暗暗地提示我们,只要我们打开香堂,就能知道‘金头’的秘密。我猜想,陈伯父就是因此而死,而且香堂就在你家的祖坟山上!”

  

  陈一杭一听,顿时豁然开朗,他欣喜地拉着刘畅,撒腿往侯教授住的厢房跑。他们隔着窗子叫了半天,可房间里黑灯瞎火的,一点回音都没有。刘畅试探着一推房门,门却虚掩着,二人摸索着走进房间,捻亮桌灯一看,侯教授竟然不在房里!

  

  陈一杭心里一紧,这深更半夜的,莫非侯教授也遭了什么不测?他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一下,见门窗完好无损,房里也没打斗痕迹,显然是他自己开门出去的。刘畅笑道:“教授肯定跟我一样,夜里睡不着,一个人跑出去对月琢磨了。先别管他,等我们到望天湖查出真相,再回来给他一个惊喜!”

  

  望天湖离陈家堡有一段路程,当他们来到湖边时,已是乌兔西垂,晨曦初露了。湖边的西楼山上,陈家列祖列宗的墓碑鳞次栉比,在惨淡的月光下,拖着长长的黑影,如同魍魉鬼魅。突然,刘畅拼命一拉,把一杭压倒在一棵茂盛的扁柏后面,压低嗓子说了句:“别动!前面有人!”

  

  惊魂未定的陈一杭透过树枝一看,只见前面不远处,侯少川正和一个人站在一块碑石上,试图推开这块碑石。陈一杭一惊,原来侯教授也到这里来了,难道他也发现了这个秘密?借着月色他又朝侯教授身边的人打量了一眼,见是一个头束武士带、从未见过的日本浪人。

  

  这时,只听“轰”的一声闷响,侯教授掀开了碑石,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墓道。就在他点燃火把,正准备进入时,突然,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低吼:“别动!擅入墓道者死!”

  

  侯教授举着火把回身一看,吓得倒吸一口凉气,只见墓前的空地上,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手持长剑、身穿黑衣的蒙面人,正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。那位日本浪人掏出枪来,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黑衣人,只听侯教授有恃无恐地狞笑道:“陈老夫人,别以为你改变了嗓音,蒙着脸,我就不知道是你!”

  

  黑衣人闻声,微微一怔,依然不动声色地说:“侯少川,我还是看走眼了,我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,你是怎么猜出我来的?”

  

  “哈哈,你的确是隐藏得很深,在今天以前,我做梦也猜不出是你!可今天就在你家里,你那傻瓜儿子告诉我,你那死鬼丈夫临死前留下一个奇怪的手势,这手势左手握着右手指,这并不是汉流里的手语,而是民间的一个猥亵动作,表示一个男人暗地里向一个女人求欢,而你的丈夫是一个不好女色的人,他这个手势所指的人,只能是你!”

  

  陈老夫人冷哼一声:“不错!只有你这种卑鄙小人才猜得出!”她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月牙扣:“我问你,你又是怎么猜出‘金头’就在这座墓里的?又是怎么发现月牙扣的秘密的?”

  

  侯教授把手中的月牙扣亮了亮,笑哈哈地说:“反正你已经死到临头了,我索性告诉你,要怪只能怪你那死鬼丈夫……”原来,侯教授和陈一杭他们从高家铺回来,他只意识到月牙扣不同寻常,并不知道它的用途,直到回到陈家堡,在陈老爷的书房看到那幅画中唐后主的那首词“无人独上西楼,月如钩,寂寞梧桐深院,锁清秋……”才豁然开朗。侯教授得意洋洋地说:“‘无人独上西楼’,这说明‘金头’就在你们陈家的祖坟山——西楼山,‘月如钩,锁清秋’,不就是暗示‘月牙扣’,正是打开宝藏的钥匙吗?还有‘寂寞梧桐深院’,你看看,这座墓前不正好有棵梧桐树吗?”

  

  说到这里侯教授脸色一变,回头看了看身后持枪的日本人,说:“我已经告诉她够多了,她到九泉之下,总能瞑目了吧!杀了她!”他话音刚落,只见寒光一闪,“当”一声,倒下的并不是陈老夫人,而是那位持枪的日本人。只见坟地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,侯教授做梦也没想到,陈家堡那个走路都颤巍巍的老管家陈三,会有如此好的身手,不禁吓得面如死灰。

  

  陈老夫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骂骂咧咧的日本人,摇摇头,鄙夷地对侯教授说:“我原以为你只是我们汉流的一个叛徒,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披着教授外衣、偷盗国宝的汉奸!”

  

  侯教授一边后退,一边气急败坏地说:“你有什么资格说我,你还不是为了‘金头’,谋杀亲夫、滥杀无辜,你这个狠毒的女人……”不待他的话说完,陈老夫人大喝一声,就腾空跃起,一柄长剑,夹着一股阴冷之气,直逼侯教授。侯教授连忙闪身,一脚跳到碑石上方,脚还没站稳,长剑就向他的左脚横扫过来。侯教授收脚不及,大叫一声“哎哟”,就从墓碑上滚落下来,那柄长剑往前一接,正好一下子刺中他的身体,再往上一挑,又是一剑。就在侯教授的身体即将落到地上时,最后一剑,已经穿过了他的前胸——又是一个“三刀六眼”!

  

  九、日月齐辉

  

  伏在树林中的陈一杭头脑里已是一片乱麻。尽管母亲穿着夜行衣,蒙着面,可打她一露面,一开口,他就猜出了几分,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,整天吃斋念佛、慈眉善目的母亲,就是那位幕后神秘人。他几次冲动地想站出来,都被刘畅死死按住。当他看见平日老态龙钟的母亲,此刻快如鬼魅地处死侯少川,他再也忍不住了,猛地冲到母亲面前,怔怔地盯着她道:“你真的是我娘吗?你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
  

  陈老夫人拉下面罩,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儿子,长剑垂了下来,刚才那杀人如切菜般的江湖煞气,顷刻间荡然无存。她躲闪着儿子的目光,长叹道:“因为,我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龙头大爷!”

  

  “什么,伯母……你真的是龙头大爷?”跟在陈一杭身后的刘畅失声问道。

  

  陈老夫人无力地点了点头,神情委顿地一屁股跌坐在地:“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啊……”

  

  自打明末清初顾云亭成立汉流后,汉流组织为了反清复明,就将明亡朝遗留下来的一批宝物藏在十万大山之中,秘密绘制了一幅藏宝金图,藏在陈家祖坟山上一处古墓里,并在巴河一带成立了一支汉流。这支汉流的任务就是保护这幅金图,以便将来举事时,找出金图,按图索骥,取出宝藏,作为起兵之资。为了防止金图被人私自窃取,这支汉流的龙头大爷就将本地的汉流分成“清”、“浑”两派,隶属于“清水袍哥”的陈家,被指定为金图的保护者。陈家只知道宝图的藏匿之地,却不知开启之法。隶属于“浑水袍哥”的高家,被指定为金图的保密人,他们只知道用月牙扣打开机关的方法,却不知道金图藏在何方。而凌驾于两派之上的龙头大爷的职责就是对两派进行制衡,监督陈高两家,确保金图的安全。三十多年前,当陈一杭的母亲从她父亲手中接过龙头大爷之位时,曾当着历代的龙头大爷的灵位立下重誓:如有胆敢违反者,就按照汉流香规礼法处置,决不留情!

  

  听到这里,陈一杭忍不住打断母亲的话:“难道你是龙头大爷,连父亲也不知道?”

  

  “不知道!历代龙头大爷,都不以真面目示人,哪怕是自己的妻子儿女、父母兄弟也不行!这是汉流几百年留下的规矩。”陈老夫人一听,胸膛一挺,正色说。

  

  这时,刘畅也在一边问道:“伯……伯母,按您这么说,不是‘金头’,而是‘金图’,那为什么在巴河两岸,到处流传着‘金头谣’?”

  

  “世间有无金头,未为可知,那周斗垣一百零八处疑冢,即使有,谁知道埋在哪里?这只不过是我们汉流利用民间这个广为流传的传说,故意编出金头谣,迷惑众人,目的是掩盖金图的秘密而已。”陈老夫人看了陈一杭一眼,又接着说了起来。

  

  几百年来,巴河的汉流“清”、“浑”两派之间,虽然小有过节,但也相安无事。陈高两家也算恪尽职守,从未见财起心。可就是这个侯少川,他曾在四川加入过汉流,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过“金图”传闻,就打着“教授”的幌子,在巴河一带明察暗访,探听出陈高两家的秘密后,便几次来到陈家堡,找到陈再定,盅惑他找高家铺的高老爷联手盗宝。刚开始陈再定也不为所动,可由于战乱频繁,陈家的生意日渐萧条,再加上时至民国,反清复明已无意义,汉流也日渐没落,他渐渐就动了盗宝之心,于是偷偷地前往高家铺,找高老爷合谋。这高老爷爱女心切,竟提出了再续前缘,重娶他女儿亡灵的过分要求,如此他才同意将月牙扣作为陪嫁送给陈家。没想到,陈再定竟然同意了。于是,他们商定,写信将陈一杭追回,把婚期定在八月十五,并把共同的盗宝时间定在八月十六寅月西落、卯日初升的时刻。

  

  陈一杭忍不住又打断母亲,愤怒地说:“既然你知道,为什么不阻止父亲?”

  

  陈老夫人摇摇头:“没用的,我曾多次以妻子的身份劝他,可他执迷不悟。他们没想到,他们的一举一动,全在我的掌控之中,因为陈高两家,都有我安排的眼线。”

  

  说到这,一股肃杀之气又回到陈老夫人的脸上,她猛地站起来,挥舞着长剑,惨笑道:“我们汉流之所以历经数百年不倒,靠的就是铁令如山,法不容情!不管是谁,只要违反了香规,哪怕是我丈夫、我儿子,我作为龙头大爷,必出镇山令,杀无赦!这就叫一入汉流,永不回头!”

  

  陈一杭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母亲,脸上一会儿红,一会儿白,悲愤地吼道:“什么狗屁铁令!我看你们一个是利令智昏,一个是丧心病狂!”这时,望天湖万顷碧波上,一轮红日喷薄而出,而一轮明月还高挂天边。陈一杭抬头一看,咬牙切齿地说:“现在不正是寅月西落、卯日初升的时刻吗?我倒要看看,到底是什么样的金图,让我的爹娘都变成了疯子!”

  

  说完,陈一杭走到侯少川的尸体旁,从他手中拿回月牙扣,大踏步地走向墓道。陈老夫人一见,就在他身后厉声喝道:“一杭,不要进去,你再不止步,别怪娘心狠手辣!”

  

  陈一杭头也不回:“你就动手吧,反正你已经杀死了父亲,也不在乎多杀我一个!”陈老夫人一惊,手中的长剑“当”地掉在地下。一旁的陈三试图上前制止,陈老夫人无力地摆了摆手。

  

  陈一杭走到墓道的尽头,一块重达数百吨的墓门拦住他的去路。借着从墓道射进来的微光,他看见墓门上方有一个弦月形沟槽,他试探着将月牙扣镶入槽中,正好严丝合缝,他一扭动月牙扣,只听得一阵“嘎嘎”闷响,一股陈腐之气扑面而来,墓门徐徐地打开一个浑圆的洞口。陈一杭犹豫了一下,就抬脚跨进了墓室……

  

  听到陈一杭的惊叫声,陈老夫人、陈三还有刘畅也慌忙跑进墓室,一进门,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只见阳光透过圆形的墓门和墓门顶上的月牙扣,在墓室的墙壁上分别投下一个太阳形、一个月牙形两个闪亮夺目的光斑,合在一起,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硕大的古篆体“明”字,形成了一个日月齐辉的奇观。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  

  随着太阳偏离墓道,墓室的光线渐渐暗淡,他们这才发现,墓室里除了墙上挂着一幅已经斑驳残蚀的“大明万里江山社稷图”外,空空如也。陈老夫人有点不相信地将墓室搜了个底朝天,别说是什么藏宝金图,就连一丝一缕的片纸烂麻,也没找到。

  

  看着那遇气即化、迅速朽落的“大明万里江山社稷图”,陈老夫人一下子明白过来:根本没有什么金图,也没有什么宝藏,这都是顾云亭那位酸文人为了凝聚汉流数万会众,给他们“反清复明”的信心而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。陈老夫人做梦也没想到,她家祖辈恪尽职守、她不惜杀掉自己的丈夫而保守的秘密,只是汉流先辈重整大明河山的一个虚幻梦想。

  

  陈老夫人惨叫一声,像摊烂泥一样倒在地上,嘴里喃喃道:“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这样……”这时,墓室的顶部开始嗖嗖往下掉落砂石,陈老夫人猛地警醒过来,大叫一声:“不好,墓室要塌,一杭,你们快跑!”

  

  陈一杭一跨出墓门,就发现母亲没有跟来,连忙返身去拉她。陈老夫人一见,长身而起,一边连连后退,一边冲着陈三大吼:“陈三,不要管我,我命令你保护少爷,快走!”说完,猛地将他们推出墓室。这时,只听见“轰”一声,墓门一下子关死。陈三拼死将陈一杭和刘畅带出墓道,冲下山坡。回头一看,半座山坡如同泥胎一般土崩瓦解,轰然倒塌,沉入湖底。

  

  陈一杭看着望天湖上溅起的冲天浪花,扑通跪倒,歇斯底里地惨叫道:“娘……”

谁在幽会

吃罢晚饭,丈夫像前几天一样,不无歉意地对我说:“亲爱的,对不起,晚上又要加班搞设计,不能在家里陪你了。”

  

  每次都是以这个借口偷偷去约会,听完他的解释,我只能苦笑,这个借口也太没档次了。作为一个搞设计的人,我认为他最该设计设计的,就是他每次为幽会而找的这个借口。

  

  “没什么,我马上也要出差,乘7点40分的火车。”我回答,丈夫颇感意外。“领导临时安排的,没办法。”我一边说一边拎起包就往外走去。

  

  走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,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要知道,我之所以对丈夫撒谎,之所以要采取这么荒唐无聊的举措,可完全是出于对他的爱呀!谁叫他最近鬼鬼祟祟的,老要加班呢!

  

  此刻,他正在做什么?会不会正打电话给“狐狸精”联系幽会?“狐狸精”是丈夫科室的女工程师,善于打扮自己,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。每当想到我老公又和她在一起“加班”时,我就恨得咬牙切齿,只可惜一直找不到证据。

  

  为消磨时间,我先到张姐家看了一会电视,又到李嫂家聊了一会儿天。可不管干什么,我总是心神不定。好不容易熬到11点钟,我便匆匆往家赶。走到门外,我忐忑不安、哆哆嗦嗦地把钥匙插进锁孔,悄无声息地把门打开,猛地拉亮了电灯,想不到屋里竟没有人影。我扔下手提包,失望而又庆幸地倒在沙发上,他到哪里去了呢?是不是给那“狐狸精”电话没打通,亲自上门相邀去了。正在我胡思乱想时,门外有了响声,我来不及考虑,就急忙拉灭了电灯,藏到卫生间去了。透过门缝儿见有个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,但不是我丈夫,是一个陌生的男人——小偷!我惊骇不已,全身颤抖。

  

  那小偷打着个小手电,在屋内照了一圈,然后开始翻箱倒柜。我在卫生间里大气都不敢出。门外又传来了响声。小偷慌了,也奔进卫生间来。我正要喊叫,嘴却一把被小偷捂住。这时,丈夫那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已经进了客厅。我推开小偷,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。谁知那小偷也紧跟在我后面,拉开大门,落荒而逃。短暂的惊愕之后,丈夫勃然大怒,把手中的图纸甩在地上,厉声责问:“他是谁?你不是出差去了吗?你竟然背着我在家里幽会,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?!”

  

  “我……这……”   

越狱赌局

戒备森严的监狱,越狱犯公然挑衅:就算自己回来,照样可以在密室轻松出逃!这个不可思议的游戏背后,有着怎样震撼的真相?

  

  1。颁奖典礼上的意外

  

  凯奇·托马斯在圣文森监狱干了25年的监狱长。在他任职期间,监狱管理井井有条,没有发生过一起越狱事件。市里为了表彰他的卓越成就,决定举办一个典礼,由市长亲自为他颁发象征最高荣誉的“金雄狮奖章”。

  

  典礼那天,会场非常热闹,托马斯红光满面地跟每个人打着招呼。市长走上演讲台,取过奖章,正要给托马斯佩在胸口,突然,一个狱警从门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,凑在托马斯耳边上说了句什么,托马斯立即神色大变——号犯人越狱了!

  

  “笑话,这是绝不可能的。没有一个犯人可以从圣文森监狱逃走!”说着,托马斯怒气冲冲地走下颁奖台,直奔监狱。

  

  号犯人叫博古特,是个身体壮实的年轻人,不久前因为盗窃罪被判入狱五年。托马斯来到博古特的牢房,里面空空如也,狱警抖开博古特的一堆衣物,一张纸片飘了出来,上面是博古特的笔迹:亲爱的监狱长先生,你不是经常骄傲地自夸没人能从圣文森监狱越狱吗?如今当你看到这张纸条时,我已经坐在监狱外的咖啡馆,享受自由的空气了。

  

  托马斯差点气晕,他不明白,监狱里的防越狱系统是世界上最先进的,每个角落都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监视,博古特是怎么逃走的呢?

  

  托马斯立即来到监控室,调出了昨晚的监视记录。录像的画面上显示,博古特和其他犯人一样。在晚上九点钟走进了牢房,然后洗漱完毕,便倒头睡着了。大约凌晨时分,画面突然中断了十分钟,等再次显示画面,博古特脸朝里,还是在蒙头大睡,但是睡姿一直没变,早上狱警来查房,发现被子里只有一堆脏衣服和一个足球。“这个混蛋一定是利用那十分钟,做了伪装后逃走的!,,托马斯咬牙问狱警丢失画面的十分钟,到底出了什么事。狱警吞吞吐吐地说,监狱里的电线突然短路,维修用了十分钟。

  

  这个博古特,早不越狱晚不越狱,竟然挑了托马斯的典礼这天,这简直就是挑衅。面对记者们的采访,托马斯勉强笑着说:“这纯粹是个意外,圣文森监狱的管理没有一点问题。”

  

  但是让托马斯没想到的是,他的话音刚落,口袋里的手机响了,里面传出嘿嘿的讥笑声:“监狱长先生,今天的典礼上您过得还愉快吧?”

  

  “博古特,你这混蛋!”托马斯又惊又怒,不禁叫了出来。打来电话的正是刚刚越狱的博古特,他在电话里向托马斯发出挑战,扬言他能轻松从圣文森监狱里逃出无数次,如果托马斯不服气,他们可以打个赌。博古特说:“我可以投案自首,让警察把我再次关进圣文森监狱,但是用不了几天,我会再次成功越狱。”

  

  托马斯怒吼:“这不可能,如果你落到我手里,你永远都别想再出去。”

  

  博古特不屑地在“别说大话,你敢打赌吗?”托马斯说当然敢,如果他输了,他就把市长颁发给他的那枚金雄狮奖章输给博古特。

  

  “好,一言为定!”博古特说完,得意地一笑。

  

  2。博古特再次越狱

  

  托马斯和博古特的奇怪赌局很快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,记者们拥到监狱大门口,请求采访博古特。迫于媒体压力,狱方勉强把博古特带到了记者面前。“博古特先生,你是用什么方法逃出铜墙铁壁的圣文森监狱的?”“请问,你为什么要向托马斯监狱长发出挑战?”一只只话筒伸到博古特面前,博古特面露微笑:“记者先生们,至于我越狱的方法,我无可奉告,但是我向你们保证,你们很快会在监狱外面见到我的。”

  

  博古特这次越狱让托马斯丢尽了脸面,他吩咐手下,一定要加倍看守好博古特,不论他走到哪里,哪怕是上厕所,都要有专人跟随。

  

  一星期很快过去了,博古特看上去一切正常。又过了一星期,博古特还是毫无动静,那些日夜紧张地盯着他的狱警都觉得有些无聊了。但是托马斯却不敢懈怠,他心里明白,博古特是在故意装老实,说不定现在他心里已盘算好怎么逃跑了呢。

  

  果然,这天上午,博古特说要去卫生间,两名狱警带他来到卫生间门外,博古特进去了,两名狱警则在门口抽烟。卫生间有很厚的混凝土墙壁,只有一个20厘米大小的透气窗,窗口还安装着两层铁丝网。但是大半天过去了,博古特还没有出来,两名狱警感到情况不妙,赶紧推开门,却发现卫生间里空空如也,早不见了博古特的影子。

  

  托马斯得到消息后,面色惨白地赶了过来,他仔细检查了卫生间里的每寸地方:墙壁完好、铁丝窗完好、天花板完好……整个房间除了米粒大小的铁丝窗空隙,没有一点透气的地方,可那个空隙连大一点的甲虫都飞不出去,博古特是怎么逃走的呢?

  

  博古特再次越狱成功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,这让市政府很是恼火。

  

  托马斯被市长骂得狗血喷头,刚走出市长办公室,博古特又打来了“监狱长先生,你什么时候把奖章给我啊?”

  

  “你这个杂种,你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?”托马斯大吼。电话里传出“哧哧”的笑声:“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,不过,你有没有兴趣再跟我赌一把?”博古特说,这次他仍旧自动回到监狱,然后想办法再逃出来。

  

  “如果输的人还是我呢?”托马斯压住怒火说。博古特沉吟了一下,说道:“那你就在报纸上刊登一个启事,就说凯奇·托马斯监狱长是一头蠢驴吧。”

  

  3。博古特三次越狱

  

  狱警与囚徒的第二次赌注引来了更多人的   

  但是这时的圣文森监狱内却是如临大敌,托马斯吩咐狱警弄来了一个全金属外壳的铁皮屋,上面只有几个核桃大小的气孔,开关铁门是精密的电子锁,屋内四个角落都有监视镜头对准博古特,狱警日夜不眨眼地进行监控,哪怕一只苍蝇在里面飞动,外面的人员也能看得一清二楚。博古特整天被锁在金属屋子里,吃喝拉撒都不能出来,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放风时间,还得戴着手铐脚镣,在几名狱警的严密监视下,才能到屋外呼吸点新鲜空气。

  

  这天,负责监视博古特的人发现,博古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,脸色白得吓人,马上把情况报告了托马斯。托马斯命人打开铁门,看到一股鲜血从博古特的手腕上淌下来,地上有片很小但很锋利的石头碎片,血已经染红了床单。

  

  博古特竟然割腕自杀了!托马斯大叫:“赶快抢救!”监狱的医生闻讯赶来,把博古特抬进了手术室。

  

  两个小时过去了,手术室的门始终没有打开,托马斯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他打了个激灵,猛地推开门,只见负责手术的医生被人打昏在地,手术台上的博古特已经不见了。

  

  托马斯颓然跌坐,博古特又成功了!但是他始终弄不清楚,博古特到底用什么手段,从一个没有窗子、四面封闭的手术室逃走的呢?

  

  难道他是变成水蒸气,从透气孔蒸发出去的?

  

  呆坐良久,托马斯霍然而起,自己不能这么被一个囚犯耍得团团转,自己要主动出击,而能揭开博古特神秘脱逃之谜的人,也许只有霍金斯了。

  

  霍金斯是从业四十多年的老探案专家。听完托马斯的叙述,霍金斯感到十分有趣:“真有意思,密室蒸发,啧啧,看来我要帮你这个忙了。”

  

  4。秘密即将揭露

  

  霍金斯来到监狱,先检查了监狱的各种防越狱设施,发现一切正常,没有纰漏;之后他又调查了每个狱警,甚至是监狱长托马斯,排除了有内奸帮助越狱的可能:最后,他来到博古特三次奇异消失的地方转悠了半天——牢房、卫生间、手术室。

  

  他东瞅瞅西瞧瞧,一会儿蹲在地上看着下水道口愣神,一会儿抬头呆呆地望着天花板,一会儿收集一些东西,小心翼翼地放进携带的瓶子里,分类贴上标签。然后他让托马斯叫来每次博古特脱逃后,最先发现情况的狱警,问发现博古特消失后,现场有哪些不寻常的景象。

  

  第一次发现博古特从牢房消失的狱警说:“现场与往常没什么不同,房间里床铺被褥还是在原地,灯依旧亮着,换气扇嗡嗡作响,水池的水龙头哗哗淌着……”突然,狱警吞吞吐吐地说,要说不同,只有水池的水龙头开着,这令人奇怪。监狱有节水规定,不允许犯人浪费水,但是在现场,水龙头却被拧开到最大,水池里的水都溢了出来。

  

  霍金斯点买,迅速用笔在纸上记下了一些符号。发现博古特从卫生间消失的狱警说:“那个卫生间也没什么异常,说到不同,就是用来冲洗地面的水管开着。”这时,托马斯也说,博古特消失的手术室,水管也开着。霍金斯一一写下,然后把记满东西的字条塞进口袋:“谢谢大家,也许过不了几天,这位能像鬼魂一样消失的博古特先生的秘密,就会揭开。”

  

  三天后,霍金斯接到了托马斯的电话,说博古特又来了电话,想继续和他玩猫捉老鼠的越狱游戏。霍金斯笑说:“答应他吧,这次这只老鼠也许会现出他的原形的。”

  

  随后,他来到了圣文森监狱,见到再次投案的博古特。

  

  霍金斯端了一杯咖啡给他,开口说:“我一直很奇怪,你和托马斯监狱长的赌博,目的是什么呢?”

  

  博古特摇头:“抱歉,我不想告诉你。”霍金斯点头:“那好,既然这样,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,你是否听说过,在南美的热带丛林里,生活着一个叫‘苏拉门斯’的古老部族?”

  

  霍金斯的话一出口,博古特脸色微微一变,但随即恢复正常:“苏拉门斯是什么东西?我不知道。”

  

  霍金斯接着说,他在二十多年前,曾经和朋友到南美旅行,在他们徒步穿越丛林时,遇到了一个古老的奇怪部族。这个部族的人有着奇异的遗传基因,他们的妇女怀孕分娩,生下的几乎都是多胞胎,有双胞胎、三胞胎,甚至是五胞胎、六胞胎。更让人奇怪的是,这些多胞胎模样惊人相似,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几天前,他在翻阅博古特的资料时,竟然发现博古特的老家就在南美的那个丛林附近,他一下子想到了那个神奇的苏拉门斯。“如果我猜得没错,你就是苏拉门斯人。”霍金斯说。

  

  博古特只是连连摇头:“我不是苏拉门斯人,但是我不明白,苏拉门斯人和越狱有什么关系呢?”

  

  霍金斯说:“你不用否认,你不但是苏拉门斯人,而且你也是多胞胎,你应该有好几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兄弟。”

  

  博古特手一抖,杯子拿捏不住,咖啡洒出了几滴。霍金斯继续说:“而且我肯定,你的这些兄弟里,有三个已经去世了,就是死在这个监狱里。但是他们不是死于谋杀,而是自杀。”

  

  博古特面色怪异,过了很久,才幽幽地说:“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,你猜错了,我没有兄弟。”

  

  霍金斯咄咄逼人地说:“你不用狡辩了,我什么都推断出来了。什么越狱赌局,什么密室蒸发,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。”他告诉博古特,他在勘察博古特越狱的现场时,发现了许多奇特的共同点:那里都是一个封闭的房间,房间里都没有人,或者是有人也晕倒在地,比如手术室;房间里都有水龙头,并且水龙头都是开着的;而且房间里要么没有监视摄像头,要么摄像头失灵,比如博古特第一次“蒸发”时,摄像头曾经因为断电失灵了十分钟。

  

  “因此我断定,每次你要神奇‘蒸发’时,必须具备三个条件,一是没人看到,二是要有流水的水龙头,三是要在泻水的下水道口旁。”霍金斯说完,就见博古特面部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。

  

  霍金斯步步紧逼:“这三个条件和你越狱有什么关系呢?我想你是不会自己说的,那我就替你说吧。你前三次越狱,现场都清理得很干净,几乎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,但是我费了许多工夫,还是在一处下水道附近的墙壁上,采集到了一滴干涸的液体痕迹。经过化验,那是一种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和血液的混合物,我查阅了电脑里的所有资料,终于发现,那种腐蚀性液体竟然是一种植物的汁液,这种植物就是生活在南美丛林的一种罕见肉食性植物——地狱花。地狱花也叫食人花,它的汁液能提炼出一种药物,这种药物洒在人体上并没有多大伤害,但是一旦接触人体血液,它就会在几分钟内,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腐蚀成一摊血水。”

  

  博古特脸色惨白,霍金斯继续说:“你很聪明,你明白,要想从一个铜墙铁壁般的密室内逃跑,那是不可能的事情,但是如果自己的身子化成了血水,之后无声无息地被水流冲刷进了下水道里,不留下一点痕迹,人们就以为你已经成功逃跑了。但是一个人化成血水后,怎么能再次复活呢?既然世界上没有鬼魂,那么最可能的就是,你,博古特,有几个长相酷似的兄弟,第一个死后,第二个冒充,第二个死后,第三个又冒充。”

  

  “别再说了!”博古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吼。

  

  霍金斯继续说:“看来我猜对了。你是苏拉门斯人,有几个孪生兄弟,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,来到圣文森监狱,和托马斯监狱长打赌后,再利用地狱花的汁液自杀,以此蒙蔽了所有人。但是我始终不明白,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,你到底为了什么?”

  

  博古特颓然跌坐在椅子上,沉默许久,他长叹一口气:“没想到这个把戏被你揭穿了,但是我可以告诉你,我真的不是苏拉门斯人,我也没有孪生兄弟,之前死的那三个博古特,和我自己,其实都是真正博古特的影子,我们都是博古特的克隆人。”

  

  5。真相无处告白

  

  三十年前,年轻的博古特是一家科研机构的教授,这年,机构的人发现他竟然用人体细胞进行克隆技术。用人的细胞进行克隆实验是违法的,也违背人类社会的道德底线。为此,博古特被科研机构解雇。但是他不死心,私下里建立了一个秘密实验室,用自己的体细胞进行实验。没想到他竟然成功了,他克隆出的婴孩,与他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铸造出来的。但遗憾的是,他的技术还不成熟,婴孩寿命都很短。最大的也就能活到二十多岁,最小的只能活几个月,为了弥补技术缺陷,博古特需要扩建实验室,购买大批仪器,但此时的他却身无分文。怎么才能搞到大笔金钱呢?他把眼光放到了用自己的细胞克隆的、已经长成年轻人的四个“博古特”身上。

  

  于是他就密谋了一个惊人的计划:

  

  先让第一个博古特故意犯罪,被关进圣文森监狱。

  

  之后,在一个晚上,第一个博古特趁着监狱停电,站在水槽里,拧开水龙头,然后割破皮肤,用装在假牙里的地狱花提炼的腐蚀药剂自杀。等他全身化为血水后,水流就会把血水冲进下水道,不留丝毫痕迹,以此造成了越狱的假象。从来没有犯人成功越狱的圣文森监狱,竟然有人轻松逃跑,舆论哗然,借此吸引了人们的   

  之后,第二个博古特上场,重复了第一个博古特的手法,他死后,洗手间里的水流再次洗刷了现场。一个囚徒连续“越狱”两次,让警方颜面丧尽,但是这事也吸引了人们更多的   

  第三个博古特上场后,却遭到警方严密看管,一直没机会下手。后来,他灵机一动:手术室里没有监控,并且也有水槽!于是趁着放风时,他偷藏了一块小石子,之后把石子磨锋利,假装割腕自杀。等医生把他推进手术室后,他立即跳起来,打晕了医生,然后从容自杀,手术室内的水槽被再次利用。

  

  然后,第四个博古特,也就是如今这位上场了。“本来,这次赌注也会万无一失,可惜啊,我却遇上了大名鼎鼎的名侦探霍金斯。”博古特满脸沮丧地说。

  

  霍金斯听得瞠目结舌,忍不住摇头:“你们怎么那么傻,为什么要为一个科学疯子的痴心妄想,而白白牺牲你们的生命呢?”

  

  不料博古特却坚毅地说:“我们没有白白牺牲,我们都是博古特身上的一部分,我们的思想是相通的,为了克隆技术,我们情愿献身。再说,我们都有生理缺陷,寿命不会超过二十五岁,现在死和多活几年也没什么分别,为什么我们不选择死得更有价值呢?”

  

  霍金斯知道他们自幼被那个科学狂人博古特灌输了激进思想,早已失去理智。这时,博古特请求似的说:“这个秘密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,可以吗?”

  

  霍金斯摇头:“不行,克隆技术是违反法律和人类道德的,我必须揭穿这个阴谋。”

  

  博古特思忖良久,突然,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杯,狠狠打在自己的一颗牙齿上,那是颗中空的假牙,他迅速从假牙里倒出一粒药片,吞到了肚子里。霍金斯大吃一惊,旋即,一道黑血从博古特嘴角流下:“我一死,你的话……就没人相信了……”

  

  看着博古特慢慢瘫倒的身子,霍金斯大叫起来,几个狱警冲进来,发现博古特早已没了气息。霍金斯明白,博古特说得对,只要他一死,即使自己说出真相,也没人能相信这个天方夜谭般的阴谋。

  

  这时托马斯走过来,疑惑地问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这家伙怎么要自杀呢?”霍金斯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,之后说:“咱们去喝杯酒,我告诉你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。”

倒霉的鉴宝专家

珠宝的真假好鉴定,女人的真假呢?

  

  阿丽沙和英格曼要结婚了。

  

  英格曼花了三千卢布给阿丽沙买了定婚戒指,要知道英格曼并不富裕,买这枚戒指已经让他花去了所有积蓄。但是他觉得值,阿丽沙美得动人心魄,他爱她,爱得发狂。

  

  在一个烛光晚餐上,英格曼郑重地拿出了那件礼物。阿丽沙惊叫了一声,她没有想到穷困潦倒的英格曼出手这么阔绰,这证明他是多么爱自己。阿丽沙当场吻了英格曼,幸福溢满了两人的心田。

  

  之后,阿丽沙常有意无意拿出戒指在亲友和同伴面前炫耀,这使闺中密友梅妮深感不快。于是,梅妮酸溜溜地道:“英格曼那么穷,他会买这么昂贵的戒指吗?会不会是假的啊?”

  

  好朋友的话令阿丽沙心生疑惑,她决定找个专家看看。梅妮立刻向她推荐了本市最有权威的鉴宝专家——琼志先生。

  

  琼志一生为鉴宝事业献身,45岁了却不近女色,尽管他家财万贯,想要嫁他的美女如云,但都入不了他的眼。这么多年来他见过的珍宝无数,但还从没见过让他两眼放光的女人。

  

  第二天,阿丽沙和梅妮相约来到了琼志这里。琼志正忙着工作,听说老主顾梅妮来了,

  

  只得放下手头的

  

  活计,步入了会客厅。梅妮和阿丽沙同时站了起来,琼志擦拭了一下双眼,像在乱石堆中发现了宝石般,自言自语道:“果然是个极品!”

  

  看到琼志那贪婪的眼神,梅妮顿觉全身充满了电流,她失声叫着琼志的名字迎了过去,而琼志却同时握住了正在发呆的阿丽沙的手。

  

  “小姐,您的美貌是举世无双的,请相信我的眼光,我有足够的识宝经验,这一点我不会看走眼!”梅妮恨不得钻进地缝里,原来琼志是在为阿丽沙喝彩。

  

  阿丽沙慌乱地缩回了手:“先生,我的东西还没拿给您看呢。”

  

  “没关系,我有的是时间,能和两位美丽的小姐多聊一会儿,我感到很荣幸。”

  

  “这位是阿丽沙小姐,她已经有了未婚夫,今天来就是想让您鉴定一下这枚定婚戒指的真伪。”梅妮接过话题,故意把“未婚夫”说得重了些。

  

  琼志接过那个锦盒,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阿丽沙的脸,那笔挺的鼻子,小巧的唇,整个一张巧夺天工的脸,造型无可挑剔。噢!上帝呀,阿丽沙出生那天造物主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。

  

  琼志招呼女佣端上咖啡,让两位小姐稍等,自己拿着戒指,走进了里间。一会儿后,琼志出来了,遗憾地摊开双手,耸耸肩。

  

  “什么,戒指是假的?”阿丽沙差点气晕了过去,“这不是真的!琼志先生,您会不会弄错了?”

  

  “阿丽沙小姐,我敢拿几十年的名声开玩笑吗?”

  

  阿丽沙直奔英格曼的家,愤怒地将锦盒摔在了他面前,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:“你这个卑鄙小人,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!”

  

  两个月后,各大报纸都刊登了同一条爆炸性的新闻,曾经发誓终身不娶的本市最具权威的鉴宝专家琼志先生要结婚了,新娘就是美丽的阿丽沙小姐。他们真是郎才女貌,天作之合!琼志先生被阿丽沙小姐的美丽所倾倒,君子也会食言,看来英雄真的是难过美人关的。

  

  琼志和阿丽沙的婚礼非常热闹,社会各界名流都慕名前来一睹新娘的风采,到处是赞叹声和唏嘘声,那些整日为琼志终身不嫁的女人看到阿丽沙的容貌时,醋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,哪个男人不是好色之徒呢?面对阿丽沙的绝世美貌,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?

  

  教堂的钟声响了十二下,婚礼开始了。神父站在十字架下,庄严的声音在整个教堂里回荡:“女士们,先生们……”

  

  “各位请稍等!”突然,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静,只见英格曼走到了神父身边,宣读起一份法院的判决书:两个月前,英格曼的未婚妻阿丽沙找本市的鉴定专家琼志先生鉴定一枚钻戒,那是英格曼送给未婚妻的定婚戒指,琼志工作室作了假证,导致他的婚姻破裂。经法院查实,作出如下判决:由当事人琼志向英格曼先生当众道歉并赔付五倍的罚款。

  

  英格曼气愤至极,他告诉大家:“琼志的目的是为了抢占我美丽的未婚妻,就是今天的新娘——阿丽沙小姐。”

  

  教堂内一片哗然。英格曼把目光投向了阿丽沙:“阿丽沙,琼志欺骗了你,他才是卑鄙小人,你还愿意嫁给这个伪君子吗?”

  

  阿丽沙目瞪口呆。

  

  这时,只见新郎琼志从容走上台去,仿佛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,就听他开口说道:“各位,是的,在两个月前,我曾经作了假证,不是我的技术出现了问题,而是阿丽沙小姐的美貌打动了我,她是我这一生中见到的最完美的女性,我不惜用几十年的声誉换取对她的爱情,我觉得这是我一生中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。在此,我接受法院的所有处罚,并向当事人致以最诚挚的歉意。对不起,英格曼先生!”他深深地向英格曼鞠了一躬,“如果阿丽沙小姐愿意做回您的妻子,我是爱她的,我尊重她的选择。”

  

  阿丽沙的眼里噙满了泪水。琼志的真诚和果敢让她深深地感动了,尽管他不该欺瞒自己。但是,爱有时候会让人发狂,会让人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的!她能够理解他,并在心里感激他。爱没有错,她相信自己的选择更不会错。

  

  教堂里一片寂静,阿丽沙知道大家都在等待她的答复。她缓步走上前去,深深地拥抱了琼志,掌声绕梁,经久不息。

  

  人们都说宝马就该遇到伯乐,阿丽沙就应该嫁给琼志。

  

  一年之后,有关他们的新闻再度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。报上“八卦”道,琼志和阿丽沙这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,生下的女儿既不像英俊的父亲更不像漂亮的妈妈,是个奇丑无比的小东西。为此鉴宝专家琼志先生曾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亲生,可是两次DNA鉴定的结果都毫无悬念。

  

  面对丈夫的疑问,阿丽沙不得已拿出放在保险箱里的自己整容前的照片,琼志一看,傻眼了:照片上,一个丑八怪女人在向他微笑着。   

寻找有缘人

一个半圆陶罐里,藏着怎样的心结,又将如何化解?

  

  丁晓寒发现,她爸爸丁征桥这几天有点反常。

  

  以往,丁征桥每天天一亮就起床,就是为了赶早去岳王路上的蟋蟀市场兜一圈,看看市场上有什么新货,行情有没有变动,和圈内的人探讨一下养蟋蟀的经验……然后才高高兴兴地去公司上班。可这几天他从蟋蟀市场回来后,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
  

  每年的7月过后,杭州岳王路上的蟋蟀市场就会热闹起来,直到11月份。丁征桥是位资深蟋蟀玩家,十五岁入行,至今已经玩了三十多年,在圈内很有名望。丁晓寒想不通会有什么事让爸爸举棋不定,她决定弄个明白。

  

  第二天一大早,丁晓寒也起了个早,跟踪她爸来到蟋蟀市场。这里是目前浙江省内最大的蟋蟀批发市场,一天到晚都是人头攒动,蟋蟀的鸣叫声响成一片。丁征桥来到一个小摊位前,设摊的摊主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,面前的地上放着十来个蟋蟀盆。

  

  丁征桥蹲下身,在摊位上看了起来。丁晓寒不敢靠得太近,只能看到她爸和摊主交谈了一会儿,前后也就十多分钟,然后她爸站起身来,垂头丧气地回去了。

  

  等爸走远了,丁晓寒才来到摊位前。说实在的,那位年轻摊主一点也不像是做蟋蟀生意的商贩,而且他手上的蟋蟀数量也不多。她假装成要买蟋蟀的样子,蹲下身仔细地看了起来,一眼就看到一个形状像半个圆一样的蟋蟀陶罐,不由“咦”了一声。

  

  那位卖蟋蟀的小伙子见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,连忙问:“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同样的陶罐?”丁晓寒看了他一眼,说:“好像是在哪里见过。”小伙子兴奋起来,问:“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吗?你在哪里见过了?”丁晓寒微微一笑,说:“好像差不多,我想不起来了。不过这种陶罐又不是很特别,就算再古怪一些的也有见过。”现在一些蟋蟀玩家,四处淘古董罐养蟋蟀,就算出现相同的罐子也不是不可能。

  

  小伙子点点头,脸上的神情有点失望。丁晓寒掀起罐盖,往里看了一眼,罐内的蟋蟀呈青紫色,眼睛炯炯有神,见到光线,龇牙咧嘴,十分凶猛,忍不住赞道:“这只虫很有常胜将军的神威啊!”她虽然不是玩家,但从小被她爸爸耳濡目染,也懂得一些对蟋蟀的识别技巧。小伙子说:“你的眼光不错啊!”丁晓寒问他打算卖多少钱,小伙子摊开双手,吐出两个字:“十万!”

  

  “十万?”丁晓寒吓了一跳,就算是“虫王”也没有这么高的身价。她现在终于明白她爸爸为什么不开心了,一定是爸爸看上了这只蟋蟀,可卖主的要价太烫手,他又割舍不下,才会因犹豫不决而心烦。丁晓寒白了小伙子一眼,说:“这价出得也太离谱了,你以为在卖大熊猫啊?”小伙子笑了起来:“和你说句实话吧,我这虫子只卖给有缘人。”丁晓寒来了兴趣,问他是什么样的有缘人。

  

  小伙子犹豫一下,拿起那个半圆陶罐,侧过罐身把罐底向着丁晓寒,只见罐底上烙着“修养”两个字。他说:“我找另一个陶罐,可以和这个配成一个圆,但底部的字不同,有这种陶罐的主人就是有缘人。”

  

  丁晓寒“哦”了一声,心中一动。其实她爸爸的书房中就放着这么一个半圆陶罐,是爸爸的心爱之物,陶罐的底部也有两个字“身性”。以前她一直弄不明白这两个字表达什么意思,现在想明白了,这两个陶罐是一对,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圆,这四个字连起来是“修身养性”。她曾听爸爸说过,这个陶罐是他一位喜爱陶艺的朋友为他特制的,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三个相同的陶罐。也就是说,她爸爸就是眼前这位小伙子口中的有缘人。丁晓寒同时也想明白了一件事,让她爸爸烦心的,并不是这只蟋蟀太贵,而是这只陶罐。想必丁征桥也已经知道,自己就是这位小伙子要找的人,那他又为什么不主动承认呢?难道还有什么内情?

  

  小伙子告诉丁晓寒,他名叫蒋云重,来自山东宁阳,是他爸爸要他拿着这个陶罐来找有缘人的。蒋云重说:“你要是有消息,千万记得告诉我啊。”丁晓寒连声答应,心中已拿定主意,等晚上探探她爸爸的口风再说。

  

  这天吃过晚饭后,丁晓寒故意把话题引到蟋蟀上,见她爸爸依然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,就开门见山地问:“爸,这几天看你心事重重,是不是和那个半圆陶罐有关?今天我在市场上看到了另一个半圆陶罐。”丁征桥一愣,随后点点头说:“原来你也注意到了。唉,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已经二十多年了……”

  

  二十多年前,那时的丁征桥虽然才刚刚成家,但在杭州的蟋蟀玩家中,已经是很出名的“撬子手”了。当时杭州的蟋蟀以骁勇善斗出名,质量不在山东宁阳蟋蟀之下,直到年的那场台风袭击杭城,一夜之间,散落在野外的虫卵全部被破坏,从此杭州蟋蟀开始走弱,以至于到现在要靠外地蟋蟀来撑起杭州蟋蟀市场的一片天。那时,丁征桥捕捉到的蟋蟀都是上品,连一些外地玩家也慕名前来向他购买。其中有一位山东宁阳来的玩家,名叫蒋玉根,他找到丁征桥,表示想要购买一只极品蟋蟀,价格多少都无所谓,他已经和宁阳的玩家订了赌约。

  

  刚好当时,丁征桥的妻子有孕在身,不小心动了胎气,有流产的迹象,医院中保胎。丁征桥陪伴着妻子,并为妻子住院的费用大伤脑筋,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捕蟋蟀。见蒋玉根催得这么急,而且只想着用蟋蟀去赌博,不知道珍惜钱财,丁征桥心理一时不平衡,就把自己养的一只“白虫”给他看,并报出了两千元的高价。“白虫”是指在温室里饲养出来的虫子,看着个头大,精神,五形俱全,其实中看不中用,毫无斗志。蒋玉根见这蟋蟀威武神勇,老虎钳子似的白牙,一副凶相,二话不说,就当场拍板买下。

  

  丁征桥以一只“白虫”欺骗蒋玉根,换取钱来救急,但他内心毕竟不安,就把自己心爱的一对半圆罐中的一个,送给了蒋玉根。那也是留了一条后路,若有一天蒋玉根凭着这个陶罐找上门来算账,自己就设法补偿他。

  

  丁征桥说:“这些年来,只要一想到这件事,我就心头不安,我一直在等着这个陶罐的出现,现在终于等到了。那位年轻人应该就是蒋玉根的儿子,长得很像他当年。只是要我向一位小辈认错,还真有点拉不下这张脸。”

  

  丁晓寒说:“爸,你当初这么做是被生活所迫,不是出于本意。我看这样吧,明天是周末,我陪你一起去见他,向他说明一切。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在我们能承担的范围之内,我们就答应他;如果不能承担的,那就只能以后再弥补。”丁征桥想了想,点头答应。

  

  当第二天丁征桥和丁晓寒带着另一个半圆陶罐,出现在蒋云重面前时,蒋云重惊喜交加。他把两个陶罐合在一起,严丝合缝,刚好组成一个圆。他又把丁征桥的陶罐倒过来一看,看清底部的字后,对丁征桥说:“我终于等到了你!”

  

  丁征桥满脸愧色,说:“是啊,我也终于等到了你。当初是我骗了你爸,真是不应该啊!”

  

  谁知蒋云重“扑通”一声,跪在丁征桥的面前,说:“丁叔叔,您千万别这么说,您当初欺骗我爸,可谓用心良苦。这二十多年来,我家对您感恩戴德。我爸一直想亲自来找您,当面向您道谢。可他太忙抽不出身,一拖再拖,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。现在他身体不好,出不了远门,只得由我代劳来找您。”

  

  丁晓寒没好气地说:“你怎么尽说反话呢?我爸虽然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,你也不用这么糟蹋我们吧?”

  

  蒋云重叫了起来,连声说自己讲的都是真心话。原来,当年蒋玉根买蟋蟀的目的,就是为了参与一场以蟋蟀为赌具的赌博,那一场赌博,参赌者人多面广,资金大,是建国以来所罕见的,社会影响极坏,被公安部门立案侦查,所有参赌人员全部落网,情节严重者被判入狱。

  

  由于蒋玉根只买到一只“白虫”,拿回家和别的玩家只试了一次,那只蟋蟀就被咬死,害得他没法参与赌博,从而逃过了牢狱之灾。当时,他还大骂丁征桥骗人,但如果是骗子,为何还送给他一个半圆陶罐作凭证呢?蒋云重想明白,丁征桥其实是在拯救自己。从此后,他收起玩劣性情,努力打拼事业,创出一片天地,并拥有了自己的公司。可心头一直记挂着丁征桥,想找到恩人,当面道谢。

  

  丁家父女又惊又喜,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。丁征桥说:“我……其实当初我是真的骗你爸的……”

  

  蒋云重说:“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您让我爸幡然醒悟,才造就了他生命中的辉煌。丁叔叔,我爸现在还玩蟋蟀,不过和种花、养鸟一样,只为陶冶情操。他常对我说,玩物不能丧志。我想这对陶罐底部烙的‘修身养性’四字,就是在告诉我们玩养宠物的真谛。”

  

  丁晓寒笑了起来,说:“没想到你很有自己的见解。”蒋云重说:“那是。而且,我对杭州也有了新的认识。这里山美、水美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丁晓寒俏皮地抢着说:“是不是人更美啊?”蒋云重笑着连连点头,说:“我这几天一边找恩人,一边在作市场调研,已经决定让我们公司来杭州寻求发展空间。”丁晓寒高兴地表示,她学的就是市场营销,也许可以帮上点忙。

  

  蒋云重对她微微一笑,意味深长地说:“看来我们以后可以深入合作,相信前景一定是一片光明啊!”

神笔破痈

这软软的笔尖,别说人的皮肉,就是一张白纸也划不破的啊!用笔尖破痈,这不纯属玩笑吗?

  

  西蜀国的孟昶是个皇帝画家,他在皇宫中开有一个画院,为了满足画院画师日常用笔的需求,京城中做笔的高手牛老二就被他下旨召进了皇宫,成了画院御用的第一做笔师。

  

  这牛老二成了从五品的御用制笔师傅后,自觉高人一等,再也不把过去的穷朋友看在眼里,最后竟一纸休书把老婆刘氏也给休了。刘氏连哭带叫,把跟牛老二磕过头的结拜大哥姜不辣请来评理。别看姜不辣是个专治喉痈的江湖医生,可是他嫉恶如仇,指着忘恩负义的牛老二,劈头就把他臭骂了一顿。

  

  牛老二一翻眼睛,直着脖子道:“老子是天下第一制笔师,不和你这粗人一般见识!”姜不辣刚要抡起巴掌,牛老二“吱溜”一声,吓得跑出了老远,转身叫道:“姜不辣,我今天就和你这个江湖游医划地绝交!”

  

  牛老二讲完“哧”的一声,扯下了一块衣襟,丢到了地上,也不管结发妻刘氏寻死上吊,拍了拍屁股,自顾自回画院去了。

  

  姜不辣气得跺了一下脚,吼道:“鬼迷心窍的牛老二,我一定要想办法叫你人头落地,给弟妹报仇出气!”

  

  没想到刘氏一边抹眼泪,一边抽泣着说道:“大哥你能把他弄回来,好好地和我过日子就成了。他脑袋没了,我可怎么活啊!”

  

  姜不辣就是一个拿着虎撑、串街看病的野医生,想要收拾牛老二,又谈何容易!时间过得飞快,转眼就到了立秋,西风骤起,寒意阵阵,京城中患感冒、肿咽喉的人一下子又多了起来。

  

  姜不辣这天穿着棉袍,正来到铁狮子胡同,没想到却被靖边王的管家一把拉住,非请他给靖边王的女儿——瓶儿公主看病去不可。掌握着西蜀国军权的靖边王就只有瓶儿公主一个女儿,昨天一大早,瓶儿公主风邪入体,脸烧得通红,说话声音嘶哑,竟一下子病倒了。靖边王请来御医一看,瓶儿公主是得了喉痈之症,咽部都已经肿了起来,嗓子眼里面大大小小鼓起了七八个手指甲大小的痈包。

  

  想要治好瓶儿公主的病,只有挑痈放脓,再补以药石,才有治愈的可能,否则高烧不退,公主可就性命堪忧了。

  

  可是一提开刀破痈,瓶儿公主把脑袋摇成了货郎鼓,最后竟昏了过去。很显然,娇气的瓶儿公主怕疼啊。靖边王看着昏迷在床的女儿急得团团乱转——就这样,姜不辣被靖边王的管家带到了王府。姜不辣一听瓶儿公主苛刻的要求,笑道:“放眼整个蜀国,还真就我一个人有给公主破痈的方法!”

  

  原来姜不辣会的是——神笔破痈法!靖边王一听,倒先愣住了。这神笔破痈法可是姜家祖传的绝技,那就是用白兔身上的软毛,做一支软毛笔,然后用笔尖在患者的喉痈处一划,那痈就自然破了,虽然功效可比刀圭,却没有刀圭割肉的痛楚。

  

  瓶儿公主苏醒后,一听用软毛笔就能治好她的喉痈,欣喜得连连点头。靖边王急忙叫姜不辣准备,姜不辣却摇了摇脑袋说道:“这支破痈之笔非同小可,能制作这种笔的,只能是我们蜀国的第一制笔师——牛老二!”

  

  牛老二听到靖边王的传唤,急忙坐着马车,来到了靖边王的王府。可他一听姜不辣的主意,心里也是直敲鼓,他和姜不辣可是十几年磕头的把兄弟,姜不辣有几斤几两他哪有不清楚的道理?用笔尖的软毛破痈,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!

  

  靖边王一见牛老二犹豫,“啪”地一拍桌子,吼道:“原料都已备齐,还不赶快开工,耽误了公主的病情,小心本王砍你的狗头!”

  

  牛老二从马车上取下了做笔的工具箱,十几个小太监急忙拿出了柔软的兔子毛,给他打下手。加工毛笔一共需要择料、结头、装套、蒲墩等12道工序,别看牛老二其貌不扬,可是做笔的技艺绝对可圈可点。半个时辰后,一支漂亮的乌木杆兔毛笔就被他做成了。

  

  姜不辣摸了一下兔毛笔柔软的笔尖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他小心地把兔毛笔探进了瓶儿公主的嘴巴,然后用笔锋在她的痈结上玄鸟划沙似地一扫——瓶儿公主的喉痈当时就破了。

  

  等瓶儿公主把喉咙里流出的脓血吐净,姜不辣又给她开了两服汤药,瓶儿公主吃过药,睡了一晚,第二天一早,高烧就全退了。看着女儿吃了大半碗薏米粥,靖边王心中大喜,重重地赏了两人。等两人走出王府的大门,姜不辣看着狐疑的牛老二,冷笑道:“想知道你做的毛笔为什么能刺破喉痈吗?”

  

  牛老二一听急忙支起了耳朵,姜不辣冷笑道:“用心狠毒之士,就好像一只毒刺猬。莫说做笔,就是一句话,一个眼神,都比刀枪还要伤人啊!”

  

  牛老二听得老脸通红,他望着姜不辣远去的背影,抹了一把冷汗,坐上了马车,回皇宫画院去了。

  

  时间过得飞快,转眼就到了寒风刺骨的冬日,后蜀国皇帝孟昶这天正在观摩画师们的新作《江山瑞雪图》,忽然当值的太监跑进来禀报,说镇守函谷关的刘总兵有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密信送了过来。

  

  孟昶急忙取过加急密信,撕开信口,里面竟是一封左丞相南宫遥给大陈国国主的亲笔信,原来这个南宫遥私通大陈,竟在暗中做着出卖后蜀国利益的事。

  

  随信囚来的还有替南宫遥送密信的信使,看来这里通敌国的罪名,南宫遥是逃不脱了。孟昶震怒,将南宫遥抓到金銮殿上一审,南宫遥当时就熊了——竹筒倒豆子立刻全部交代。

  

  看着南宫遥那封字写得龙飞凤舞的通敌密信,孟昶一拍桌子,冷笑道:“这封密信是谁帮你写的?”

  

  南宫遥是靠溜须拍马才当上这个左丞相的,他胸无点墨,写的字根本就是惨不忍睹。这封通敌密信是他贴身的谋事捉的刀,而写字用的笔就是牛老二送给南宫遥的。

  

  牛老二送笔给谋反的奸臣,这就说明牛老二也是南宫遥的同伙。牛老二和南宫遥一起,都被孟昶判了个年后问斩的大罪。

  

  刘氏听说牛老二性命不保,急忙找到姜不辣叫他想招儿。姜不辣眨了眨眼睛,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别急,时间还没到呢!”

  

 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。京城中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,大雪下了一天一夜,随后气温骤降,瓶儿公主的喉痈病又犯了,靖边王急忙派管家用马车把姜不辣接来,姜不辣查看完瓶儿公主的病情,说道:“还得把画院做笔的牛师傅请来,只要一笔在手,瓶儿公主的喉痈之症就不是问题了!”

  

  靖边王一听,愁得也是直皱眉头,要知道牛老二犯的可是资敌的大罪啊。现在皇帝震怒,想要替他求情,还不是伸脖儿往刀口上撞?靖边王沉吟了一会,说道:“找个另外的制笔师傅吧?”

  

  没想到姜不辣却一口回绝:想要破痈治病非得是牛老二亲手做的毛笔不可。靖边王心中不服气,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,先将姜不辣安排到客房休息,然后,他花高价雇了个有名的制笔匠人,叫他做了一支绝品的兔毛笔,医院的医丞找来,靖边王对着医丞,把姜不辣神笔破痈的经过讲述了一遍。

  

  那医丞用手指抚摸着软软的兔毛笔,也是一脸的疑惑:这软软的笔尖,别说人的皮肉,就是一张白纸也划不破啊,用笔尖破痈,这不纯属玩笑吗?医丞叫瓶儿公主张大嘴巴,他装腔作势地用毛笔触了几下她喉内的痈疮,痈疮没破,反弄得瓶儿公主连连干呕,呕得她几乎背过气去!

  

  靖边王勃然大怒,抬手就赏了这个无用的医丞一个大耳光!然后他跳上马车,直奔皇宫,当着皇帝的面,把瓶儿公主需要牛老二制笔疗痈的情况一说,孟昶皱着眉头道:“这个牛老二犯的可是资敌谋逆的大罪啊!”

  

  靖边王一听孟昶不想放人,老泪纵横地哭诉道:“万岁,老臣可就这一个宝贝闺女啊!瓶儿死了,老臣也不活了,老臣再也不能为陛下守土保疆了!……”

  

  孟昶最恨的就是谋逆的叛贼,可是相比之下还是靖边王重要啊!孟昶被逼无奈,只得传下圣旨,把牛老二从死牢中提了出来,交给靖边王。

  

  现在这个牛老二穿着粗麻布的囚服,面如死灰,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扬了。牛老二走进王府,一眼见到把兄姜不辣,“扑通”一声,跪倒在地,口中连喊救命。

  

  姜不辣冷笑一声,说道:“只要你好好制笔,治愈瓶儿公主的病,说不定靖边王一高兴,你的脑袋就保住了!”

  

  牛老二一听活命有望,做那兔毛笔更是尽心尽力了。姜不辣手拿牛老二新做的兔毛笔,又是如法炮制,轻易地点破了瓶儿公主的喉痈。

  

  靖边王看着得救的女儿,心里也是嘀咕,以后瓶儿公主得病,还真有用得着牛老二的地方啊。

  

  靖边王只得硬着头皮,重回皇宫,用家传的一块无瑕璧玉,换回了牛老二的一条性命。

  

  牛老二趴在地上一个劲地向靖边王叩头,感谢救命之恩。靖边王吼道:“以后小女有病,你要随叫随到,否则小心你的狗头!”

  

  牛老二跟在姜不辣的身后回家,姜不辣把那支兔毛笔也一起交给了刘氏。牛老二一见刘氏,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,急忙跪地认错。刘氏恼他绝情寡义,拿起毛笔,用笔尖对着牛老二的肩头就狠狠地刺了过去!笔尖虽软,可刺在牛老二的肩头上却比针扎还要痛,牛老二用手一捂肩头,肩头上已经被毛笔尖戳出了血来。

  

  姜不辣看着牛老二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,从刘氏手中接过毛笔,用手指分开毛笔上的软毛,在软毛的最里面,竟露出了一根闪着寒光的钢针。这根钢针先被姜不辣暗藏在指尖,治病的时候,又被他偷偷塞进了毛笔之中。

  

  姜不辣见牛老二一个劲地攀权附贵,就知道他早晚要出事,点名叫他做笔,就是为了给他留条后路啊。

  

  牛老二听完,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,要知道笔中藏针,那可是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的!姜不辣为了他,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,这才是真汉子,真兄弟啊!

  

  姜不辣治好瓶儿公主的喉痈的同时,也将牛老二见不得人的“心痈”治好了。

  

  望着姜不辣背起药囊远去的身影,牛老二和他的老婆刘氏一起跪在大门外的雪地上,牛老二高声叫道:“姜兄,你真是我们蜀国第一神医啊!”

国宝失窃之谜

神仙也不能分辨,杨老爷子却能分辨!被盗宝鼎神速归案,匪徒其实另有所图……

  

  上篇:宝鼎失窃

  

  石潼市的博物馆被盗。三名盗贼将装有国宝餮矟纹铜鼎的玻璃罩砸开,取出宝鼎,然后在警铃大作中,驾车扬长而去。

  

  国宝失盗,省市两级的领导都非常重视。石潼市公安局的黄局长组织手下的精兵强将,成立了专案组。可是全力排查了两天后,还是没有找到三名犯罪嫌疑人的准确来路。正在黄局长一筹莫展时,忽然接到一个匿名举报电话。根据电话提供的地址,黄局长领着多名武警包围了市郊的石灰厂,三名盗窃文物的嫌犯早逃跑了,只抓住一个曾给三名嫌犯望风煮饭的哑巴。

  

  经过哑巴的指证,黄局长终于把藏在石灰厂仓库内的餮矟纹铜鼎找了出来。古鼎完璧归赵,黄局长的心也像一块石头落了地!现在只要把那三名犯罪嫌疑人抓住,就可以结案了!

  

  省里派到石潼市的刑侦专家司马清教授,却认为案子绝对没有这么简单。他拿着放大镜,把找回来的餮矟纹铜鼎仔细地检查了几遍,可是检查的结果却叫他十分意外,失而复得的铜鼎并非赝品。可是那三个匪徒盗走铜鼎后,竟把它藏在距石潼市仅30里的石灰厂里,一个举报电话后,就让警察轻易找到,这也太戏剧化了!

  

  司马清教授从博物馆要来铜鼎失窃前的照片,经过仔细的对比,终于发现了问题——找回来的铜鼎和原来的还真不一样。很明显,找回来的铜鼎好像被人仔细地擦拭过,虽不能说亮光闪闪,但鼎器的表面,透着一种淡淡的光润。

  

  黄局长听完,笑道:“司马教授,那几个小蟊贼们不懂行,得到青铜宝鼎后,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,将宝贝仔细擦拭了一遍也是可以理解的啊……”

  

  司马清把手指中的烟蒂捻灭,说道:“我想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,走,我带你见一个人去!”

  

  黄局长开车,七拐八绕地来到了石潼市的城郊,找到了老药匠杨远水的家。

  

  杨老爷子家上房八间,大院子里盖着两溜的厂房。听说司马清教授来了,杨老爷子急忙迎了出来。

  

  杨老爷子今年六十多岁,鹤发童颜,特别是下巴上的白胡子,都已经长过肚脐了。他和司马清是老熟人,笑呵呵地说道:“司马,哪阵风把你给吹过来了?”

  

  司马清先客气了几句,然后简短地把餮矟纹铜鼎失盗的经过讲了一遍,杨老爷子接过铜鼎失窃前后的两张照片,草草看了几眼,一摆手说道:“跟我来!”

  

  杨老爷子领着两个人来到一排房子前,还没打开房门,黄局长就嗅到了一股刺鼻的铜臭味道,原来杨老爷子开的是一家药厂,这个车间就是生产铜绿的地方。

  

  铜绿是一味中药,简单地说,其制造过程就是把金属铜经过醋浸后,表面会生出铜锈——就是铜绿。铜绿解毒,去腐,杀虫。外用治鼻瘜肉,眼睑糜烂,疮疡顽癣。其价格已经到了每斤50多元。

  

  看着木架子上堆放着生满铜绿的铜器,司马教授一拍脑门道:“我知道了!”怪不得找回的铜鼎表面那么光洁,原来那帮可恶的犯罪分子把铜鼎身上能够入药的铜绿刮去了!

  

  原来这铜器上生出的铜绿也是分等级的。据古书记载,最珍贵的铜绿就生长在商周时代的古鼎上,因为鼎是用来祭天的传国重器,在商周古鼎上采下的铜绿,据说疗效可以通神。

  

  这帮罪犯真是狡猾,要不是司马教授道行高深,黄局长几乎就被骗了。黄局长握住杨老爷子的手,还没等表示感谢,腰上的手机就响了,原来呼兰市铁路局的警察在西去的列车上,将三名盗鼎嫌疑人抓到了。并在他们身上,搜到了在古鼎上刮下的那包铜绿。

  

  黄局长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,不由得喜上眉梢!当天下午,三名犯罪嫌疑人就被押回了石潼市,黄局长为了慎重起见,由司马教授出面,邀请杨老爷子参加了审讯。

  

  下篇:绝对真相

  

  三个犯罪嫌疑人年纪都不大,一个瘦高个,一个刀疤脸,另一个染了一头的黄毛。瘦高个是头目,皮肤黝黑,脸上棱角分明,是个典型的泰国华裔。

  

  黄局长指着桌子上的那包铜绿,问道:“这包铜绿的境外买主是谁?”

  

  瘦高个摇了摇脑袋。

  

  杨老爷子在司马教授耳边说了几句,司马教授取过那包铜绿放在了杨老爷子面前,杨老爷子用小手指的指甲轻轻挑起一点铜绿,放到舌尖上。他皱着眉头尝了尝,又赶忙吐掉了,用茶水漱了口,说道:“这包里面只是普通的铜绿!”餮矟纹铜鼎上刮下的铜绿绝对不是这个味道。很显然,这三个小喽啰拿着铜绿西逃,只是一个转移公安局侦查视线的幌子。

  

  黄局长一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,气得直拍桌子,可是三个人却耍起了滚刀肉,就是闭口不说宝鼎上刮下的铜绿下落。

  

  杨老爷子冷笑道:“你不说,我也知道,这次来石潼市的不止你们三个,盗铜鼎的是你们仨,而取走铜绿的却另有其人!”

  

  杨老爷子一分析,黄毛的冷汗就下来了,杨老爷子一见有门,便从衣服兜子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,说道:“这个人,相信你一定认识吧?”

  

  照片上的人长着一张马脸,特别是一双细细的眼睛,看着就有一种阴森的感觉,这个人名叫钱百道,20年前还是杨老爷子的徒弟呢!

  

  在黄局长强大的心理攻势面前,瘦高个只得招供,原来他们三个人是受雇于泰国的竹林帮,竹林帮是泰国最大的黑恶势力,其老大患上了一种可怕的皮肤病,那病一旦发作起来,奇痒难耐。钱百道今年投靠了竹林帮,为了向老大邀功,他说出了古鼎铜绿的神秘疗效。老大听完大喜,命钱百道携同自己的小儿子加内德,一起来到了石潼市。

  

  黄局长一听那包铜绿竟在钱百道和加内德身上,急忙抓起身边的电话。司马教授却一把将黄局长的手按住了。原来杨老爷子早就从刮取铜绿的手法上,确认那是他徒弟钱百道做的。司马教授通过省公安厅,已经把钱百道的照片发到云南边检站了,只要钱百道和加内德一出现,相信他们绝逃不过边检人员的眼睛!

  

  可是一连过了两天,云南那边竟一点动静也没有,不仅黄局长,就是司马教授也有点着急了。终于熬到了第三天的下午,黄局长桌子上的电话响了,茨坪的边检站终于发现了正在过关的钱百道和加内德,这两个人已经被边检扣了下来。可奇怪的是,边检人员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发现那包铜绿!

  

  黄局长一听急了。第二天一大早,他领着司马教授和杨老爷子坐飞机直飞昆明,等他们赶到边检站拘留室的时候,都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。

  

  黄局长来到检查站的拘留室,狗熊似的加内德挥舞着拳头,怒吼道:“中国的警察,我要到国际法庭上告你们,你们践踏人权,赶快放了我们,我们是泰国守法的公民!”

  

  几名边检站的警察冲进来,将咆哮的加内德用手铐铐在了不锈钢椅子上。不锈钢的椅腿是浇注在水泥地上的,加内德就好像被斗败的公牛,坐在椅子里呼呼喘气!

  

  钱百道一见杨老爷子,浑身一哆嗦,连忙鞠了个躬,说道:“师傅,您,您好!”

  

  杨老爷子冷笑一声:“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傅,就赶快把那包珍贵的铜绿交出来!”

  

  钱百道假装糊涂道:“铜绿,什么铜绿?”

  

  杨老爷子围着加内德转了两圈,将手一探,“刺啦”一声,在加内德的脖子上揭下一块大大的膏药,这样的膏药在加内德的后腰上还有两块。

  

  钱百道见加内德身上的膏药被揭了下来,冷汗“刷”地流了下来!杨老爷子嗅了嗅辛辣味刺鼻的膏药,转头对钱百道冷笑道:“好徒弟,师傅教你做的百疮拔毒膏的手艺你还没忘记啊!”

  

  原来,钱百道实在狡猾,将铜绿掺到膏药中,然后再在膏药内侧粘了一层不透气的薄膜,膏药的药性被这层薄膜所隔,可以完整地保留住药性。钱百道本想用这法子蒙混过关,没想到还是被技高一招的杨老爷子识破了!

  

  钱百道色厉内荏地说道:“当着师傅,不能说假话,这膏药里面确实有铜绿的成分,可是哪条法律规定不能在膏药里添加铜绿?”

  

  是啊,要给钱百道他们定罪,就必须证明膏药里的铜绿是从古鼎上刮取的。可是,铜绿的成分都是碱式碳酸铜,不管是在古鼎上,还是在普通的铜器上采集的铜绿,其成分都是一样的。把铜绿加进膏药后,就是神仙也没法分辨两者的区别了。

  

  神仙也不能分辨,杨老爷子却能分辨!杨老爷子说,餮矟纹铜鼎是在小岗村信石山山坳中出土的,信石就是砒霜,砒霜也是一味治疗皮肤疾病的妙药,只是砒霜有剧毒,所以很多医家都不敢轻易使用。

  

  餮矟纹铜鼎被埋在信石山中,砒霜的成分渗到了铜鼎外面的铜绿里,经过几千年砒霜和铜绿的融合,最后这两种有毒的物质形成了一种新的化合物,这种新的化合物才是治疗皮肤病的妙药!只要在膏药中找到砒霜和铜绿的化合物,就可以给钱百道定罪了!

  

  最终,钱百道被判了20年徒刑。20年的时间,可以容许他慢慢地想,想明白自己的人生,也可以好好忏悔自己的罪恶!

跟踪那个“黄毛女”

 和行为古怪的跟踪对象在画廊里玩“躲猫猫”,要付出什么代价?

  

  我的职业?跟踪。上周末,有人看过我刊登在晚报中缝的“九头虫调查公司”的广告后打来电话,是个男中音:“九头虫吗?我想让你跟踪调查我的女人,我不管你怎么跟,总之要拍到她和男人幽会的照片。”这个电话让我顿感兴奋,为了保险起见,我还是约他面谈。

  

  两小时后,一个左边脑门上带着刀疤的家伙找到我。“就是她。”他递给我一张照片,是个头发染成黄色的女人,“一定要拍到她和男人幽会的照片,每张照片一千块,如果你讨价还价,我就另请高明。”这价钱并不高,但如今的私人调查公司竞争激烈,何况最近经济危机,我的公司已经有好久没接到生意了,于是我没多想便接了。

  

  两天后,我发现这笔钱并不那么容易赚。这个女人行为古怪,她有私家车却从来不开,总是搭乘地铁甚至公交车往返于各个地方,我不得不时刻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那头黄毛。她总喜欢钻进极其冷清、人流稀少的胡同、美术馆或画廊里,我不能躲在画廊外的车里监视她,因为也许她和某人正躲在某扇屏风的后面打得火热。可每次走进去我才发现,整个画廊里只有我们两个人,她不住地看我,而且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,她知道我是谁吗,否则她为什么笑?

  

  美术馆里经常有牵手看展览的一对对女生,她们启发了我。我找来了我的哥们小林,邀请他同我看展览(当然不能告诉他我在跟踪别人),他是我的狐朋狗友中最有艺术气质的人,因而找他是再适合不过的了,但结果却令人沮丧。晚上我照例把车停在黄毛女人的楼下,观察动静。我窝在车里快睡着的时候,小林发来短信:哥们,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,你带我去看那幅两个男生裸体拥抱的画,我明白你的意思,但我们不适合。我当即从车座位上滑了下去,不会吧,他想哪儿去了!

  

  我只好找一个女生来与我配合,她叫小静,据说一直暗恋我。她听完我的邀请后很兴奋:“这可是认识一年来你第一次邀请我,你怎么知道我爱看画展?”我没回答,言多必失,免得她也多想。

  

  黄毛女人继续逛,我们继续跟踪。黄毛女人今天显得有点不安,总是皱着眉头回头望向我。我有什么破绽吗?难道我被察觉了?我觉得自己的化装术很高明,不会露马脚。

  

  突然,就在二楼的雕塑展厅里,黄毛女人对我怒目而视,我几乎不敢看她,她一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,怎么办?她的手开始在包里摸索着什么,我心虚了:别生我的气,是你老公让我跟踪的!她开始跺脚,我觉得她马上就会扑上来,用手中的LV提包砸我的头;她居然真的快步向我走来,怎么办,怎么办,我两手在空中抓摸,一下碰到了小静的手,我顺势抓紧她的手,把小静抱紧在怀里,假装情侣。小静不但没受惊,反而深情地看着我,她的唇贴上了我的唇。

  

  正慌乱时,黄毛女冲到我面前,却突然拿出了相机。随着闪光灯“咔嚓”一声,黄毛女得意地说:“你终于上当了,我已经拍下了你和女人接吻的照片。如果你不马上放弃和我们调查公司的竞争,就等着你老婆和你闹离婚吧!”我僵立在那里,原来我被反跟踪了,原来所谓的跟踪调查根本就是我的对手公司给我设的一个局啊。

谁是“观察者”

一、网管小李

  

  小李是临水县政府网的网管。这天,一个重磅炸弹在民生论坛上炸开了。那是一个带图的帖子,图上有一棵棵枯萎的玉米苗,玉米苗下的土地黑乎乎的,还泛着淡蓝的光泽。下面文字说明:这就是用当地河水浇灌的庄稼,小王庄已有百多亩苗枯死,请严查污染河水的源头!

  

  发帖的人自称是“观察者”,帖后有一大堆跟帖,有诉苦的,有猜测源头的。小李知道,临水县是农业大县,百亩庄稼枯萎可不是小事情,他不敢怠慢,连忙给刘县长打电话,结果提示关机。小李看看表,都下午六点多了,再看“观察者”的发帖时间,是昨天傍晚七点。他记起刘县长说过,如果有人反映本县重大事件,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报告,这可怎么办?干脆就去刘县长家里汇报吧。

  

  刘县长在家,小李把前因后果一说,他也皱起了眉头,立刻打开自家的电脑。这时候刘县长的爱人过来了,瞟了他们几眼说:“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,我弟弟不是环保局长吗?让他来查就行。”刘县长依言打了电话,不多时环保局赵局长来了,听完来龙去脉,他拍着胸脯说:“没问题,保证查个水落石出!”

  

  小李见没自己什么事了,正要告辞,被刘县长叫住了:“等等,你带赵局长到你的机房,帮他拟一个声明发到网上,就说环保局立刻彻查,还百姓一个公道!”

  

  小李领着赵局长到了机房,正着手拟声明,忽然发现网站上又出现一个新帖,发帖者还是“观察者”。拍的是一个正往外冒泛蓝污水的管道口,管道口下方,一条暗渠伸出墙外的河道里。管道口上方的墙上,印着厂家名字:临河化工。小李一声欢呼:“找到污染源头了,就是咱们县的临河化工厂!”

  

  赵局长的神色却变得难看起来,他猛抽了一口烟,才对小李说:“你把‘观察者’的帖子都删了吧,我可以给你五千块钱。”面对小李不解的神色,他解释说:“临河化工是咱们县的利税大户,不能查处的。”其实赵局长心里是有苦说不出,这家厂子的孙老板年初孝敬了他五万块钱,这事当然不能明说。

  

  小李听完就是一愣,不过还是答应下来。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,末了却叹了口气:“帖子删不了,看来这个‘观察者’还是顶级黑客,我这个网管也无能为力。”

  

  赵局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他又问小李:“可不可以根据这个‘观察者’的IP地址,查出他是谁。”小李摇头:“这人用了代理服务器,查也白查。”赵局长彻底泄气了,他两眼紧盯着网页上的照片,像是要把“观察者”从电脑里揪出来。忽然,他心头一亮,这个污水出口在化工厂围墙内,厂外的人是无法拍到的,说明是内部人所为。还有,这张照片下方显示着拍照时间,是今天下午一点半,那时候全厂工人休息,那么只要去化工厂问孙老板,今天中午一点半的时候,谁去过污水口,不就挖出“观察者”了?

  

  想到这里,他立刻叫上小李,让小李陪着一起去临河化工厂。

  

  二、门卫老王

  

  晚上十点,两人到了临河化工厂。孙老板听完赵局长的讲述,也吓了一跳。他自己知道排的污水不达标,可是要想达标,那得花多少钱啊,还不如给赵局长上点贡省钱呢。现在出了事,他就有点六神无主。赵局长看他那熊样,不由暗笑,当下说出自己的想法,赶快挖出观察者,堵了他这个领头的嘴,不就完事了?

  

  赵局长问,谁在今天中午一点半去过污水口?孙老板拍着脑袋想了想,说:“中午一点半,是你姐夫刘县长参观厂区的时间,我全程陪同,因为怕他看见污水口,所以预先把通往那里的小门锁上了。污水口周围,是一丈五的砖墙啊,除了管钥匙的门卫老王,谁也进不去。”

  

  赵局长一听就犯嘀咕:“老王?哪里的老王?”“小王庄的老王。”赵局长冷笑:“死的就是小王庄的庄稼啊,不用问,他就是“观察者”!开了小门拍了照,发到网上给咱们找麻烦!”

  

  孙老板立刻派人把被窝里的老王揪了出来,问中午是不是开小门了。老王的回答很干脆,是。又问有没拍照,老王说有。还要往下问,老王火大了:“自打你这个化工厂排污水以来,我们村的庄稼就减产,我这个六十多的老头子,才不得不出来给你们打工。现在倒好,玉米还没开花就全枯了,我不管谁管?”

  

  孙老板脸色铁青,赵局长反而和颜悦色起来:“不要紧,你的玉米损失可以赔偿,前提是你要发帖道个歉,说照片是经过加工的,跟临河化工无关。”老王一听脖子一梗:“我不道歉!”再往下赵局长就不客气了,他跟孙老板要来老王的家庭资料,然后说:“你不考虑自己,也要考虑儿孙。你儿子是老师吧?我能让县里停发他的工资!你儿媳开个小卖部?我能让县里吊销她的工商执照!”

  

  这话击中了老王的软肋,他顿时蔫巴下来。一旁的小李看着不忍,就说了句:“要说老王拿钥匙开了小门,我信;要说他拍照片发帖子,我看不可能。六十多岁的农村老人,怎会这个?”这么一说,赵局长也明白过来了,他追问老王究竟是谁拍的照,老王一言不发。

  

  这时候孙老板想起一个人来,就是负责排废水的工人大壮。大壮平时跟老王关系很铁,更重要的是,他是个摄影发烧友,前段时间他老婆眼看要生孩子,他一高兴买了部佳能数码相机,到处给人显摆。看照片下方的英文小字,正好是佳能照的。想到这里,他诈了老王一句:“我知道了,一定是大壮!”老王一听吓了一跳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  

  三、工人大壮

  

  孙老板吩咐保安先把老王看起来,等事情过去再说,然后到工人宿舍找大壮。到了宿舍一问,大壮不在,原来今天下午三点多钟,大壮媳妇打来了电话,说还没满月的孩子闹病了,要他赶紧回去。

  

  这时候都半夜十二点了,孙老板见小李困得不行,就建议先在厂里睡一觉,等天亮了再找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算账。赵局长点头答应,正要奔客房,他的手机响了,是刘县长打来的,他问赵局长,河水污染的事查得怎样了。赵局长得意洋洋地讲了调查过程,然后说:“姐夫,没问题,我保证大壮和老王头都闭嘴。”电话那头没有答话,啪地挂断了。

  

  这话落在孙老板耳朵里,他就有些不自在,悄悄对赵局长说:“你姐夫知道咱的事不?”赵局长一拍胸脯:“你放心,我姐夫对我姐好着呢,我姐现在就我一个亲人。”

  

  第二天早八点,三个人吃完饭,就商量着怎么找大壮。大壮住在大黄庄,但是哪排哪号连孙老板也不知道,他干脆拨起了大壮的手机:“大壮吗?厂里找你有点急事,你现在在哪里?我马上过去。”大壮回答:“我在县城的清风网吧。”“什么?清风网吧在哪里?”“就是县派出所对面啊。”

  

  孙老板看一眼赵局长,心里顿时明白了,“观察者”一定就是大壮,这大清早就钻网吧里发帖了,要赶紧阻止他,不然再说出点什么来就麻烦大了。他喊了两个保安,连同小李开着车,直奔城里的清风网吧。

  

  上午九点,孙老板跨进清风网吧,一眼就看见大壮对着屏幕敲字,另一个男人面朝里在一旁指指点点。孙老板奔过去,一拍大壮的肩膀:“大壮,你们大黄庄又没死庄稼,为什么你要把这事捅到网上?”大壮回过头,声音大得吓人:“我的庄稼是没有死,但我刚生的儿子脑积水,医生说了,都是因为我长期负责排废水,才影响了后代。”孙老板见网吧里人多眼杂,就说:“那你也不该用‘观察者’的名字给我乱捅啊。回去我给你换工作,走。”

  

  这时旁边那个男人却回过头来,说:“你弄错了,我才是‘观察者’!”同来的三个人一看,大惊失色,这人竟是县长刘峰!

  

  四、县长刘峰

  

  刘县长说:“我在外出散步的时候,发现了禾苗浇了河水枯死的事,就拍了照片传到网上。当时想着,这是一个让论坛成为民生阵地的开端,只要这件事顺利解决,对网上参政议政,对廉政建设都大有好处。后来,我参观临河化工厂,大壮和老王偷偷塞给了我照片,正好揭示了河水污染的源头,我就贴到了网上,这时候我想的是,给负责调查的赵局长一个方向。但是半夜他回我的那个电话,使我彻底失望了。”

  

  刘县长听到小舅子赵局长的电话,立刻意识到大壮有了危险,他连夜派人把大壮接到派出所。当大壮接到孙老板的电话时,就按照刘县长的预先安排,把他们引到网吧来。

  

  孙老板顿时瘫软在地上,被两位警察架了出去。赵局长痛哭流涕:“姐夫,我姐对你可不错,你不能动我。”刘县长苦笑一声:“你姐不止一次对我说,要我关照她唯一的亲人。可是,我不动你,‘观察者’不答应!”

  

  赵局长满脸疑惑:“‘观察者’不就是您吗?”

  

  “错!”刘峰斩钉截铁,“‘观察者’是网管小李,他及时向我汇报案情,后来又假称黑客捣鬼,不肯替你删帖;‘观察者’也是门卫老王,打开小门配合拍照;‘观察者’也是工人大壮,拍下照片有了铁证;‘观察者’也是每一位网友,用一个个回帖提供支持。”

  

  话音未落,在场网友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。

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hjmgt4000788781.com/wbxnjs/9442.html

推荐文章

  • 没有推荐文章

热点文章

  • 没有热点文章